对面是一个沧桑的中年男声,听着醉醺醺的,好像是喝了不少酒。
“喂,找谁?”
罗敷冷着声,“傻逼,你说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哪来的臭婊子跟老子这么横!”
罗敷深吸一口气,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我问你,是不是你把我电话给他们的。”
一提电话,对面的男人瞬间清醒了不少,“哦,小敷啊,那个电话……哎,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你爹我也没钱啊。”
“敷你妈,你也配叫我的名字!”
罗敷从来都是安静乖巧的性格,但是她把一辈子的暴躁都留给了一个人,不,一个混蛋东西。
他们妈妈是做皮肉买卖的,但是干这行的如果怀了孕,在做了避孕措施的基础上,不是找到有钱人想讹点,那就是遇到了所谓的真爱,她是后者。
罗比根本不知道他们居然还有父亲这东西的存在,罗敷也是小时候知道的,那个时候罗比没被她带回来,家里只有她和妈妈两个人,和许多男人一样,他偶尔会上门,不一样的是,他从不给钱,甚至还会若有所思地盯着在客厅一角乖巧学习的罗敷看,罗敷被他盯得害怕就往妈妈身后跑,但是妈妈不会保护她,只会用力把她扯出来,朝着男人冷笑:“罗敷,看清楚了没,这是你爸爸,你爸爸打算把你卖了换点钱赌博呢。”
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罗敷都在做被卖给人贩子的噩梦,直到噩梦成真。
从罗比回来她就没再见过这人了,上一次见到还是她高考完那段时间,罗比不在家的时候,他找上门来犯浑,一想到他就想到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罗敷的呼吸突然加重,她揉了揉眉头,“你什么时候借的钱,他们要债找我干什么。”
“嘿嘿,小敷,我这不是……”那边男人大概也知道罗敷心情不好,连忙解释,“我这不是去年手头紧,就借了点钱花花,人家非说要什么担保人,我你也知道,我认识的人也都没俩钱,人家凭什么给我当担保人,我就填了你妈。”
罗敷大概也能猜得到他是借了高利贷,但填了妈妈做担保人这点她是真的想不出来,“那你还钱去。”
“我知道啊,这不是,那个……我,我也还不起啊!那群人追我追得也紧啊,我没办法,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在电话里絮絮叨叨颠叁倒四说了半天,也就只是在重复一个意思,那群放高利贷的道上有人,还钱期限到了之后就不断骚扰他,甚至威胁他说要断手断脚甚至拿命来换,他都挨了好几次打了,最近实在是受不了了,他就跑到外地躲着了,结果那群人就去打担保人的电话,担保人死都死了,跟着身份证办的电话号码肯定也停了,他们不死心,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担保人还有两个孩子,就来找罗敷了。
“你借的钱跟我有什么关系!”罗敷真是气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罗比才十六岁,我们两个自己养活自己都没管你要过一分钱!”
明明今天阳光灿烂到了强烈的地步,透过玻璃窗打在罗敷身上时,她只觉得披了一层冰霜,从手脚凉到心里去。
正激动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了,笃笃两声听着格外突兀。
罗敷心里一紧,不顾对面怎么说,她直接挂了电话,朝门外问了一句谁。
隔着厚厚的门板传来的声音有点闷,但还能听出一股不紧不慢的优雅沉稳,“您好,请问是空白小姐吗?我是gkd俱乐部的经理谢必安,想要和您谈些事,不知道可不可以。”
谢必安?
她透过猫眼往外一看,外面是两个人,都是又瘦又高,一个手里拿着把伞,她不认识,另一个头发染成深紫近黑的颜色,还打着耳钉,脸色冷凝,看起来就跟黑社会似的,这个她倒是认识,正是昨晚加她的范无咎。
他们就这么着急?罗敷心里怪,也不是不知道他们过来干嘛,她犹豫一下,还是开了门。
“您好,没有提前和您商量就贸然上门,真是太打扰了。”见罗敷开了门,谢必安微微一笑,他的长相原本就是温柔雅致的风格,这么一笑,更是如春风拂面清泉涤心,罗敷原本压在心间的烦闷躁郁的情绪也在他一笑之间慢慢消解,她脸色终于缓了许多。
“没关系。”她摇摇头,虽然情绪缓和下来,但她扣在门上的手还有些僵,请他们进来说话的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谢必安也很会做人,大概是看出来了她的谨慎,只是含蓄一笑,看了看腕表,“快到中午了,不如叫上罗比,一起吃个饭吧,我们可以边吃饭边说事。”
说着,他又提了一句,“不用担心,奈布也在,他你也认识,我后面的范无咎你也认识,我总不至于当着他们的面把你和罗比拐了。”
这一句稍微开了点玩笑,不认识奈布和范无咎的人大概还真不知道,但是恰巧,他们队里还有真有个范无咎的迷弟,对他们两个的事那是如数家珍,在他的科普下罗敷也是知道了范无咎的事,他今年25,现实里曾经是个警察,之所以说是曾经,是因为他似乎是因为手受了伤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不再当警察了。
奈何罗敷知道归知道,还没想到,她听到奈布之后,满脑子只有一个名字。
“伊,伊索……?”
“放心,他不来。”谢必安笑眯眯地回答,看罗敷犹疑的色,他又补了一句,“无咎把他锁房间了。”
罗敷:……
她抓在安全锁上的手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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