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宫中便是恐慌度日,现在被变相驱逐出宫,来到东厂督府,那传言中心狠手辣的秦肆又将如何待她?
这么想着,脑中的思绪忽然被打断,只因花轿已经停了下来。
周围很是寂静,青黛只能听见自己愈发明显的心跳声。这里安静得厉害,莫不是东厂番子直接将她抬至荒郊野外去了罢?
她心下一沉,扯下红盖头,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就看见一只如羊脂玉般素净的大手,掀开了红骄子的纱帘,随之停在入口处。
那大手肤色白皙,手背隐有彰显着力量的青筋,指甲干净,手指纤长,指腹处约有薄茧。
青黛一怔,这是秦肆的手?怎这般年轻?
东厂的人没有将她丢弃荒野?
那手的主人似乎有些不耐烦,手往前动了一分,像是在催促着她。
青黛脸色微变,立即重新盖上红盖头,将自己的手覆在那只玉手之上,只感觉触感微凉,亦如秦肆本人那般冷酷。
她来不及细细反应,就被那手带出了花轿。红盖头底下的视线立即从狭窄的骄子变换成光亮的地面。
青黛窥不见其人,只能借着那只牵着自己的大手引力前行,上了台阶,入了门槛。而这门槛之上,便是写着龙飞凤舞地“东厂督府”牌匾。
接下来就是拜堂?
可太监娶亲,本就是个笑话,哪里有拜父母拜天地的道理?
周围的环境没有一丝熟悉的感觉,青黛颇为紧张惧怕,无意识地抓紧了那只手。而秦肆似乎是忍让到了极点,现已做足了戏份,便随即撇开了她。
青黛面上隐隐现出难堪之意,却也不敢再与秦肆有肢体接触,便顺势垂下手臂。这时只听得一个尖着公鸭嗓的声音,“既然秦厂督抱得美人归,咱家可就先回去复命了。”
这声音,青黛是识得的,此人是太后身边的红人李公公。
“祝厂公早生贵子。”李公公似乎是故意要惹得秦肆不快,掐着嗓子阴阳怪气道:“哎哟哟瞧我这嘴,秦厂公是何等身份,怎么会有子嗣呢?”
青黛心一惊,这李公公原本就是与秦肆是死对头,李公公借着娶亲一事羞辱了秦肆一番,只怕为人阴险的秦肆是不会就此放过他的。
没成想,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声音不似普通太监般粗哑,略显低沉,端凝如玉,其中还带着几分压迫感,“李公公还是多担心自己罢。”
说罢,便转头吩咐下人,声音中带着一丝严厉,“来人,送客!”
李公公被将了一军,吹胡子瞪眼着摆驾离去。
青黛听着秦肆的声音有些出,是个年轻男人?竟然只是一个年轻男人,就扰得朝廷大乱,恼怒太后到发狂的地步?
可她现在哪里有心情管其他事。
如今她已经是赶鸭子上架,伸脖子是一刀,不伸也是一刀。现如今只能等着拜堂成亲后,让她好好冷静下罢。
没成想,这行程里根本没有拜堂这道程序,新娘子径直被送到房里去了。
青黛倒是不担心这厂公秦肆能在床事中对她如何,毕竟他没有能够作案的工具。且秦肆刚才就表现出他对她的厌恶了。
但她仍旧安不了心,几乎坐立不安。一个人静悄悄地坐在床中软垫上,却半分不觉得舒适,不时轻微地扭动着身子,企图让身体变得不那么僵硬。
青黛被晾在房内许久,却无人来访。思来想去,便想借着无人的机会打量一下这个房间。刚掀起盖头的一角,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夫人何必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