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好眠,叶南枝像突然卸了所有重担似的,沉沉地睡了一觉。
时值清秋,日头本就升得晚,醒来时,发觉已是天色大亮。可见这一觉,把日日不落的晨功都睡了过去。
叶南枝敲了敲昏昏沉沉的脑袋,便披了一件外衣起身。刚开了门出去,先是闻见了迎风而来的茉莉幽香,紧接着便听见一阵鸡鸣惨叫。
那惨烈的叫声,与这别致的小院格格不入,尤其是对刚刚睡醒的人来说,这样的声音好像是在唱衰这一天的开始,让人的心情莫名的往下沉了沉。
叶南枝皱了皱眉,不禁循声去望。
原来这惨叫声的来源,果真是只老母鸡。
只见小院的花架下,桂婶正一手掐着老母鸡颇为丰盈的羽翼,一手揪着老母鸡的鸡头,把拔了一撮毛的鸡脖子露出来,并厉声厉色地冲着站在她面前的小女孩说道:“宁儿,来!就往脖子上这么一抹,就成了!”
那个叫宁儿的女孩得了令,便举起手中的菜刀,丝毫没有犹豫地照着那鸡脖子上便是一个横切。
顷刻间,新鲜的鸡血从鸡脖上那个被剌开的小口处喷溅而出。
“碗!碗!”
桂婶叫时,那女孩儿已经把碗贴到了血源处。几乎没有漏掉一滴鸡血,她的动作熟稔得并不像是第一次杀鸡的模样,而那张看上去仅有十叁四岁的脸,却青涩得让人不得不佩服她的胆量。
要说成日在戏台上舞枪弄棒的叶南枝,还真没见过杀鸡这样真血腥的场面,今日看见一个女娃娃杀鸡更是感到不可思议。
她拢了拢身上的外衣,往她们所在的地方紧走了几步,生怕错过接下来的步骤。
桂婶手里忙活着,还不忘笑着与她打招呼:“叶姑娘,您起啦?今儿个您可是有口福啦!”
此时,站在桂婶身边的女孩儿见着来人,却没了先前杀鸡时的勇猛。她往后退了一步,但兴许是想起还没接完鸡血,于是又怯怯地向前又进了一小步。
叶南枝看她一眼,她便更害怕地低下头去。
叶南枝无意与她为难,便只是与桂婶说话,“桂婶,好端端地,杀鸡做什么?”
桂婶拎着咽气的母鸡抖了两下,将血一滴不剩地抖进碗里后,便笑着答道:“二爷早起吩咐的,让我给姑娘炖个老母鸡参汤,补补身子!好家伙,我听赵副官说,那野山参可是几百年的老宝贝!我这左思右想,能与那参般配的,也就只有这只鸡了!您瞧瞧,这老母鸡,虽说活不了百年,但好歹是我自个儿家花心力养的,叁年了,总舍不得宰,这回碰着这参,算是它功德圆满喽!”
桂婶说完这话,觉出有些不妥,便又补充了一句:“能入叶姑娘的口,那可更是它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