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上,秦芳和刘护士也在,女人的悲悯总是先人一步,萧升想,完整的葬礼也算不负他来这世上一遭。更多小说 ltxsba.me
他们和典典告了别,时间已经很晚了。
回去的路上,萧升在行驶过一段路程后找了个路边把车停了下来。
“怎么了?”孟以冬问他。
“抱会儿,”萧升声音在他头顶,温温吞吞的,“让哥抱会儿。”
孟以冬觉得有一只手钻进他身体里抹去了他心里那些细微的小疙瘩,他长舒了一口气,由着萧升越抱越紧。
过年期间,蒋秋燕精好了些许,关于生死,她好像在典典走的那天一下子想开了,或许更早,早在秦芳
将典典挪去隔离病房的那天,她就开始学着用乐观代替恐惧,积极接受治疗了。
老陈定的启程日期是正月初八,因着来回路程并不复杂,家里并没有出现一副低气压的送别景象,倒是蒋秋燕,靠在床头,跟他说,“别只顾着工作,记得找个漂亮的香港媳妇。”
姜珩没忍住嗤笑了一声,“阿姨,萧升哥估计没那心思!”
“怎么能没有呢,升子,你都二十五了,到现在没见你正经谈个女朋友,平时出鬼没的,你都干什么去了?”
“我谈着呢,”萧升盯着姜珩,语气颇有些狠辣,“姜珩你也该谈恋爱了,守在医院几个月,连个男护士你都没撩到,白瞎了你这张小脸蛋儿了!”
蒋春云拿了药回来,听见这话又踹了他屁股一脚,“女孩子是要矜持点的,都跟你似的?”
“我,”萧升正要辩解,蒋秋燕突然叫了声姜珩,
“你跟冬冬一个年纪,长相,身高,性格我看都挺合适,你要不,”
“大姨!”萧升拖椅子过来一屁股坐下,剥好的橘子递到她嘴边,“别乱拉红线,您是红娘还是丘比特啊,您问过他俩姻缘合适吗,女孩子谈恋爱要找个比自己大两三岁的,同龄的绝对不行,都不成熟,容易产生矛盾。”
蒋春云听着,斜了他一眼,“怎么,听你这意思,你说的你自己呗。”
“诶我哪个字有这个意思了,再说姜珩这样的,”
“我怎么了?”姜珩憋着笑怼他,“我什么样的,你刚不还说我长的好看吗,怎么你不喜欢好看的啊?”
孟以冬上了个洗手间回来,见一屋子人争的面红耳赤,便问,“聊什么呢?”
姜珩连忙说,“聊萧升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他说他喜欢个儿高,聪明,白白净净,软软乎乎的。”
“聊这个做什么……”孟以冬听进耳朵里,躲开了萧升的目光,走过去在蒋春云身边坐下,蒋春云伸手理了理他的头发,
“你哥也不小了,这次去香港,没准能碰上个好姑娘,我们让他多留意些。”
“是,是吗……”孟以冬笑,“也是,哥是该找个女朋友了。”
“找什么女朋友!”萧升噌一下站了起来,绕过床尾拉着孟以冬的手出了病房,留下几个女人莫名其妙。
安全通道里,萧升把人堵在墙上问,
“我们在一起对不对?”
孟以冬垂眸点了头,听见他说,“那你刚刚附和什么?”
“哥……”
萧升闭了闭眼,贴上去抱住他,“我知道不是时候,但你不许说那种话。”
“我想,哄妈高兴……”
“不用这样哄,也别拿这件事哄,”萧升说,“你告诉我你一直在等我,你说我要什么都跟你说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我迟早有一天会跟爸妈说明白。”
“哥……”孟以冬动了动,与他撑出一小段距离,捧住了他的脸服软,“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萧升注视着他,心软下来,孟以冬不知道,他这些天总会想起典典,一个人面对疾病,面对死亡的典典,他也会想起十岁前的孟以冬,一个人面对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所带来的伤害,一个人面对生离死别……
他心里总是五味杂陈,说不出是心疼还是懊恼,或许都有,结论是遗憾万分,他错过了孟以冬最难过的十年。
他说,“宝宝,对不起。”
孟以冬没问他对不起什么,他却兀自说,“我不能稀里糊涂的对你是不是?”又连问,“我欠你一句正式的话是不是?”
孟以冬抬起头想说什么,却被他重新搂进了怀里,孟以冬从他胸口抬起头,扫视他鼻尖到下颚的轮廓,怨载他,“又乱发脾气……”
“周远扬请吃饭那天,委屈了?”萧升不管不顾的问。
“没有,”孟以冬要推开他,被他用力拒绝了,还留在他怀里,又添了一句,“真没有。”
“我现在补上来得及吗?”
孟以冬咬着嘴里的肉,“哥,其实那天我也有错,现在家里这种状况,我们确实不应该把心思放在感情上,等大姨好些了我,”
“2010年我见过一颗恒星,”萧升打断他,“科学家说,这颗星星距离地球有十光年,光从他出发,过了十年我才看见,我为此感到遗憾,却也无比庆幸,我庆幸他让我遇见,庆幸往后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六十年甚至更久,我都能够围着这颗星,赖以他生,赖以他死,赖以他爱与被爱。”
萧升握着他侧颈,蜻蜓点水却又柔情万分的亲了亲他的嘴角,他还说,“你之前说我要什么就跟你说,还算数吗?”
孟以冬点头。
他便闪过一丝狡黠,“我要你是我的,掉了根睫毛,谁捡到都得还给我。”
孟以冬被这一通告白弄僵了身子,他在想,哪个科学家告诉他有颗恒星距离地球十光年,他还想,理工男果然不适合说情话。
“哥,”孟以冬叫他,而后轻咬了他下唇一口,“还有更俗的吗?”
“没有了,这段编了好几天,”萧升手垫在他脑后,凑上去堵住了他的嘴,“不够我再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