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卿暗暗叹了一口气,知道此事绝非司马宣一句话这么简单,他在朝中的势力太过庞大,他不可能全然推翻,而应该循循转化为自己的力量,那么就从眼前这位将军开始吧——“朕知陈爱卿也是无心之举,下不为例。”他朝畸岩点点头,又重新看向身前的将军,后者略有几分赧然,站起身,重新朝他行礼,“谢陛下。”
……
畸岩跟着年轻的人皇回到军营,她并没有包揽战后的所有事项,而是把其中一部分交给了卫卿处理,而后者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一方面把撤军的诸事项下派给了各级制定方案,一方面又与道修方达成共识先行退军,由道修殿后,此后他与道修诸长老确认了和魔族和谈的具体时间和事宜,这才在畸岩的陪伴下回到了军营。
屁股刚挨上榻,帘帐外已是天蒙蒙亮,卫卿恨不得当场哭嚎出来,他已经累得浑身骨头都要散了,若是再来个……“陛下,陈将军遣人送来撤军计划,请您过目。”
畸岩微微垂眸,对上卫卿生无可恋的双眼。“太傅……”他真的快要哭了,如果他的屁股没有坐到榻上,恐怕他还能再坚持一下,可已经享受到了床褥的美好,他又怎么能再花精力去看那些繁杂的文书!
畸岩的双唇张了又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她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看到了当年另一个青年的影子,他也是这样跳脱活泼、天真单纯,被世俗逼着成长逼着世故…她摇了摇头,在卫卿眼中就是拒绝的信号,他双手抱头,低低地呜咽了一声,刚准备撑着床边站起来,女将军的手就落上了他的肩头,“我去吧,”她淡淡道,“早点休息。”
然后在卫卿震惊的目光下,她掀开帘子接过那份手书,就这样走进晨霭中。
等他眼一闭一睁,人就已经在回西京的马车上了。
“陛下,您醒了?”打马在车旁的畸岩听到动静连忙凑近了些,卫卿一时间有些恍惚:眼前的人到底是太傅还是畸岩呢?明明都是一身紫衣,一头卷曲的长发,可他的志就是如此清醒地告诉他这不是司马宣,明明他还在用没睡醒的恍然来强迫自己、强迫自己去以假乱真。“…林卿,”他恢复了对贴身侍卫的那番称呼,“我们这是到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