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才知中计,慌忙夺路,左驰右突,好似铜墙铁壁一般,无从得脱。燕将朱能、周长等,望见燕王被困,急率番骑驰救,突入围中,奋力死斗,才杀开一条血路,护翼燕王出围。张玉还道燕王未脱,拼命杀入,突被南军一阵乱箭,射毙马下。看官览到此处,几疑南军能射死张玉,独不能射中燕王,难道燕王有避箭诀,所以南军不敢放箭,听他逃去么?我亦要问。这个原因,试回阅前叙建文帝的命令,便可晓得。建文帝曾饬临阵诸将,毋使朕负杀叔父名,应二十一回。因此诸将不敢加矢燕王,只想燕王窘迫自缚,投降军前,哪知燕王有帝王相,凭你如何设计,他总遇着救星,化凶为吉,所以全军虽败,恰令各将前奔,自己独匹马单刀,且战且退。南军纷纷追逼,又被他弯弓搭箭,射毙数人。等到南军齐上,却又来了高煦、华聚等,一阵击退南军,扬长而去。
燕王奔还北平,检阅将士,丧失二三万,复闻大将张玉战殁,不禁恸哭道:“兵败不足虑,独丧我良辅,实可痛恨。”诸将闻言,亦涕下不已。燕王经此次大创,意欲少休,独道衍进言道:“臣前谓师行必克,但费两日,两日就是东昌的昌字,今东昌遭败,已成过去,此后必获全胜。”于是燕王复搜卒补乘,俟至来年再举,暂且按下。
且说建文帝闻东昌大捷,欢慰非常,一面祭告太庙,一面开复齐泰、黄子澄原官,就是召还京师的李景隆,也赦罪勿问。有罪勿诛,如何振饬军纪?御史大夫练子宁,宗人府经历宋征,御史叶希贤,并奏言景隆失律丧师,且怀贰心,须亟正刑典,然后可谢宗社,励将士。黄子澄亦上书请诛。是你举荐包庇,何不自请坐罪?各奏上去,只留中不发,是时已是建文三年,建文帝方大祀圜丘,行庆贺礼,忽报燕王棣又出师北平,由保定南下了。帝乃命盛庸各军严行堵御,正是:
捷书上达方相贺,敌骑重来又启争。
欲知两军决战情形,且至下回再表。
本回叙南北战事,一误于李景隆,再误于盛庸,白沟河之战,燕王矢尽剑折,逸走登堤,景隆不麾军追擒,使燕王得遇救杀回,转致败溃,是景隆之咎,固无可辞。若盛庸固明明奏捷东昌矣,乌得而言其误乎?曰,既诱燕王入围,何不仍用火器强弩,对待燕王。乃任其得救而逸,非误而何?或谓建文有诏,不杀叔父,盛庸不敢违命,以至于此。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苟利于国,专之可也。使乘此得杀燕王,则燕军瓦解,大功告成,何至有再出之患乎?由斯以观,则李景隆固有误国之罪,盛庸亦不得谓非误国也。故吾谓盛庸之罪,不亚于李景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