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声侧头看他,张沉不知道在想什么,睫毛耷拉着,原先差点脱口而出的那句“你不想每周都见我”被程声又重新吞回心里。
两个人都不再想谈未来。程声趴在桌上翻卷子,张沉就在旁边看他带来的乐理书,默契地没顺着这话题继续聊下去。
晚上他俩挤在一起,像前些日子什么都没发生那样。十七八的男孩哪个不荷尔蒙过溢,前几天刚尝了禁果,谁也没能耐把持住,此时两个人身体挨着身体,没一会儿就不对劲,身体在一阵凉丝丝的晚风里仍是发烫。
他们俩贴在一起,黏黏糊糊闹了大半天。这次比第一次熟练许多,但好像因为快要分别,只匆匆做了一次就没心情再胡来。做完后他们两个平躺着一口一口抽烟,谁也不吭声。
程声醒了醒,跌跌撞撞下床,想去卫生间把下面不像样的东西洗干净,但他走到一半就被人从后面拦腰抱起。
张沉抱着他,腾出只手从抽屉里拿药,是他那天晚上之后从药店买的。他抱着程声去卫生间,先接好水,仔细把人身上的东西洗干净,之后再不容拒绝地给他上药。
程声任他抱着,底下凉飕飕,但他顾不上羞耻,紧紧搂着张沉脖子,有些绝望地说:“你还不如对我差点儿,绝了我的心思,现在我离不开你了。”
***
第二天他们要出门,正好遇到跑来城东捉人的李奶奶。
她原先气势汹汹,但路过张沉家单元楼那排花花绿绿纸扎的花圈时心里打怵——那天她刚和李小芸谈事,转眼人就没了,李奶奶总觉得这事和她冒冒失失的意见脱不开关系,欠人一命一般,心里蹭蹭冒凉气。
来开门的是张沉,他好像早就预料到李奶奶要来,没表露任何惊讶。
李奶奶端正地站在他家门口,但问话的语气不大好:“我家程声呢?”
“他说被你赶出来了。”
一番荒唐话,李奶奶就差往地下啐一口,硬生生把肚子里的火忍下来,直接略过张沉往里边喊:“程声!你现在就跟我回去,你在人家里呆着像什么样子?”
里边窸窸窣窣一阵,但没人出来,只有一道声音:“我不回!你杀了我我也不回!”
奶奶心里来气,拨开张沉就想往里走去逮人,可张沉先一步把门口挡得严实,朝李奶奶说:“他自己不愿意回,您就别来我家堵着了。”他又说:“死人气还没散,不吉利,您就回去吧,程声说他三十一号直接回北京,他不至于连学都不去上。”
奶奶被他噎住,既做不到像这附近人一样遇事就爱撒泼打滚,也不甘心就这么白白来一趟,没法子,只好朝里威胁程声几句:“就这一周!你自己掂量着!你爸那里已经知道了,下周你要敢不回北京上学你爸就带着警卫员来把你押回去!”
里面安静半晌才传出来程声的声音:“就这一周,就这一周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