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们的火车进了隧道,这截隧道并不短,从头开到尾花了好几分钟,程声在这段漫长黑暗中睡了过去,等他昏昏沉沉醒来,人和这辆绿皮火车都已经到了北京。
程声被拥挤的人群拥着下车,他久违地闻到首都家乡的空气,比云城新鲜得多,这里的人也比云城的热情,推着行李的人路过他时还会抱歉地对他说打扰一下。
来接他的是秦潇和常欣,两个人一人狠抱了他一下,抢着他行李要拎。
秦潇眼尖,见他只有个黑行李箱,问:“真没把鼓拿回来?”
“你家不也有一套么,那么大个东西搬来搬去多麻烦。”
秦潇又看了他一眼,笑:“你这是还打算回你奶奶家?”
程声没说话,倒是旁边常欣插了句话:“不成吧,万一咱签上约怎么办?你人可得在这儿。”
程声这一路兴致都不高,整个人看着像没睡醒一样,他大脑一下没法处理这些信息,只是说:“还不确定呢,先去面试吧,面试完了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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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火车站出来时下了小雨,张沉没拿伞,就这么一个人慢悠悠在雨里走。从火车站到他家不算近也不算远,人步行要走半个多小时,他在这半个多小时里什么都没想,只是慢慢走,慢慢走。
家门口他碰上李小芸,那时候她正蹲在黑漆漆的楼道口,差点把要进门的张沉绊一跤。
张沉打着手电把他妈妈扶起来,等人站直了才发现李小芸脸上青青红红的。
“你干什么去了?”
李小芸看起来有些呆滞,被儿子扶起来后半天没回过,末了才说:“在路上摔了一跤。”
张沉当然不信,又问:“摔一跤能摔成这样?”
这下李小芸彻底不说话了,活像张沉平时生气时那副样子,紧闭着嘴,歪歪扭扭朝卫生间走。
张沉拿她没办法,他心里清楚得很,自己这幅德行八成遗传了李小芸,母子俩不仅长得像,性格也有八分相似,嘴比钢厂里喷火星的钢还硬,犟起来谁也劝不动拉不住。
客厅抽屉里常年备着急用药,张沉在里面翻翻找找,挑了几个放在李小芸卧室里,出来时他听到卫生间里李小芸在哭,很压抑的声音,一声声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似的,哭都哭不痛快。
每每遇到这种场景张沉便会变得手足无措,他不擅长应付任何人类感情,无论好的还是坏的。这时候他就沉默地走回自己卧室,趴在窗台上,像小时候一样往外眺,尽可能不去听外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