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中,四周除了偶尔的几道虫鸣,几乎寂静无声。
但秦狰弯腰在花园的泥地里摸索时,却感觉听到了秦母和小时候照顾他的保姆的谈话,她们在说——
“夫人,大少爷他摔倒了,好像跌的很严重,他一直在哭呢……”
“谁都不准扶他,他哭够了自己就会站起来的。”秦母的声音很温柔,充满了对孩子美好未来的期待,“这不过是摔一个跤而已,人生那么长,他今后会跌倒的地方还有很多,如果今天这样的伤痛他都坚持不了,那他以后怎么办?我今天可以扶他起来,等我老死了,就没人能够扶他了,这世上只有他能帮助自己站起来,他明白之后,就会坚强起来的。”
当秦狰终于找到握住那个翠兰小罐时,这些仿佛幻觉似的声音才都跟着一起消失。
“林叔,我回去了。”秦狰用手指仔细擦着翠兰小罐上沾的泥,想让它保持干净,“你多保重。”
林叔站在秦狰身后,望着秦狰慢慢走远,眼底满是悲哀。
已经帮秦狰收拾好行李坐在车上的方棋看到秦狰满身泥泞这样狼狈的上车时,他也惊住了,只是这样的情况又比秦狰三年前头破血流上车时要好些,他看秦狰没有开口说话的欲望,因此也没多问,只是默默地发动汽车载着秦狰往岺城去。
秦狰坐在车里,他右手抱着装有和柳寻笙约定好在中秋节吃掉的那半块月饼的保鲜盒,另一只手则紧紧攥着翠兰小罐,目光空洞出,直到手上湿润冰冷的感觉将他志拉回。
秦狰低头一看,才发现翠兰小罐的瓷盖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个小洞,等到他注意到时里头的花泥已经快流空了。秦狰望着自己手上湿润透明药泥,余光瞥见车脚垫上也落了一些,他想也不想就弯腰去抠地垫上落的那些药泥,然后拼命往自己脸上涂。
透明的药泥混杂深褐色的泥土糊在秦狰的脸上,此时的他哪里还有一点以前整齐干净的模样?
方棋在从后视镜里看着秦狰举动,连呼吸都有些发颤。
秦狰启唇,忽地问方棋:“方棋,现在几点了?”
方棋说:“晚上十一点了。”
“那还来得及。”
秦狰恍若自语般喃喃着,打开怀中的保鲜盒将月饼取出,放进嘴里咀嚼着,同时给柳寻笙发了一条微信:【秦狰:笙笙,中秋节快乐,月饼我吃掉了,你呢?】
小牡丹也很快回复他——
【笙崽:我也吃掉了!秦先生,中秋节快乐!】
秦狰看着柳寻笙给他的回复,笑了起来,眼泪却潸然而下,将他脸上的泥迹冲刷得越发斑驳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