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于慕生来说,并不是第一次见白慧君,但白慧君却是头一回接触慕生。没有摆自己少爷架子的慕生,与每一个前来戏弄白慧君的贵族子弟不同,这令白慧君天然就生出了好感,也为两人接下来的故事奠定了基调。
因为前一部电视剧刚演了少年人,容庭这阵子皮肤都保养得非常细致,再化少年妆,并没有费太多功夫。而宁颂要画戏妆,费得时间比较久,容庭便没等他,自己从化妆间溜达出来,进了内景片场。
此时,陆以圳正指挥着摄像依次就位,接下来是灯光、道具,再然后还有群众演员要入镜走位,彩排几次……容庭没有打扰他工作,只是和小郝一起并肩站在阴影处,远远看着陆以圳工作的样子。
他坐在监视器前,就像是坐在自己的王座上,每一次开口,每一次挥手,都仿佛在建造一个属于他自己的王国,没有人去反驳他的命令,而从他口中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让这个王国愈发金碧辉煌。
这几乎是容庭从未见过的陆以圳的样子,虽然没有身为演员时精致的妆容,没有展现在媒体面前谈笑风生的幽默,甚至没有寻常在家里的随性,但这样的陆以圳,却让容庭莫名觉得性感,性感到他几乎快要把持不住自己……
“容庭老师。”不知道默默看了多久,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将容庭的思绪打断,换好戏服的宁颂抱臂站在容庭身后,他脸上画得五彩缤纷,咧嘴笑起来的样子,简直就是魑魅魍魉。
而宁颂仿佛一点都不介意,他熟练地抖了抖自己的水袖,拧出了一个漂亮的腕花,颇有几分挑衅的意思,“真不好意思啊,让容老师久等了,不过咱们还是赶紧去找小陆导演报道吧……我发誓你一定不会想看他发火的样子。”
宁颂一派“我比你更了解陆以圳”的语气,让容庭颇为不悦,他没有接茬,淡漠地走向片场内。
此时,大多数部门都已就位。
因为宁颂出来的时间比预计的晚了几分钟,陆以圳脸上确实显露出几分急躁,但看到容庭的一刹那,他眼底的那份怒意迅速就被平抚淡化……
太像了。
容庭太像了。
几乎要和陆以圳这几个月来每一个晚上的梦,每一个对电影的构思完全重合。
如果不是这么多人在旁边,陆以圳简直想冲上去吻他。
他强行按捺住自己的悸动,抿了抿嘴,最后道:“你们可算来了,赶紧就位,大家都在等。”
容庭简单环顾了一下场地,基本就知道自己应该怎么站位。
一时间。
镜头内外。
男主角和导演的荷尔蒙都在不断迸发。
或许只有上帝知道,这一个镜头,该是多么富有张力与美感。
第126章
“cut!good!”
开机的第七天,在这个没有任何一个演员是凭借关系挤进来的剧组,充分的专业性,让大家迅速磨合,彼此都找了相当投入的状态。
临近傍午,陆以圳兴奋地宣布一场内景戏结束。
“快快快!趁马上要有夕阳,咱们去拍几条街道的外景素材备用……化妆呢?赶紧给宁颂卸妆,衣服换一下,容哥也去换个衣服,我估摸着再半个小时太阳就开始落山了,咱们能拍一个小时吧……抓紧抓紧!”
一个导演,不光会决定一部影片的风格,甚至连剧组的工作氛围,都与导演的性格与工作态度息息相关。陆以圳心思缜密,整个主创团队都很少出现丢三落四的事情,而他的年轻,同样也让整个剧组气氛活跃热络,效率高速,工作负荷再大,剧组里也始终能有笑声。
催着灯光师摄像师道具部门扛着东西就外不远处的外景地跑,陆以圳自己也撸袖子上阵,抱着自己的折叠椅,帮场记的小姑娘拿着手包,甚至连群众演员的零食都一起背到了肩上,大步流星往外景地跑。
导演助理替陆以圳拿着剧本,一边追在他身后跑,一边忍不住气喘吁吁地笑,“导演,我帮你拿吧……你真不用这么亲力亲为!”
“哈哈!没事,又不费力。”陆以圳一跑三蹦,兔子似的跟着大部队冲到外景区,保安迅速帮着拉警戒线,驱赶本就不多的游客。
估计游客们也从未见过声势如此浩大的剧组,一开始吓了一跳,等有关注娱乐圈的大学生,率先发现那个站在台阶上、举着喇叭指挥大家的人是陆以圳的时候,才忍不住兴奋地尖叫了下,“陆以圳!陆以圳!”
被迫分,陆以圳不由得循声望去,看了一眼就清楚估摸着是粉丝。
性格的天性让他不愿意赶走对方,但导演的本能又让他不得不下了命令,叫了几个保安去劝小姑娘暂且别在这边围观。
电影拍摄基本都是现场收音,这对环境的要求极高。
为了不再吸引更多人,陆以圳从高处爬了下来,让统筹去传达他的意思,自己总算安稳坐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不需要重新化妆的容庭,已经换好服装,远远向陆以圳走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一场戏的情绪还残留在容庭身上,一贯表情淡漠的他,嘴角竟隐隐浮着笑,这还是刚刚接触到戏曲的慕生,仿佛发现新大陆一般,每天沉浸在那些或婉转,或激昂的曲式里,连走路都会哼一些简单的唱段。
上一场戏是他跟白慧君学抖水袖,两人在狭小的空间里,身体贴得极近,而在对情爱仍然懵懂的慕生脑海里没有半分邪念,而白慧君却是心潮澎湃,眼波中几乎都是满溢的爱欲。
那是一个对比极为鲜明的镜头。
通过光效和布景,宁颂所站立的一侧,画面里内容丰富,色彩分明,有悬挂在一侧的戏服,有铜镜里倒映的五颜六色的脂粉盒,在妆容塑造出来,稍显柔和、女性化的面孔轮廓里,宁颂笑容满溢,沉浸在与慕生共处的时光中。一个斜靠着墙壁的红缨长枪,将画面无形中分隔成了两段。在容庭所站立的那一侧,灰褐色的墙面让画面稍显暗淡,但没有更多的装饰与陈设,却又显得画面干净清爽。此时,容庭所有的目光都专注在自己的手上,刚接触到戏曲,慕生就像是一个蹒跚学步的稚童,万事万物都是新鲜而模糊的,困难,却也充满乐趣。他嘴角同样有笑,可这笑意清浅、简单,反倒令他的目光愈发显得专注。
而此刻。
就带着这样没有任何杂质的笑容,容庭越走越近。
他举手投足皆是风姿,这是容庭从未塑造过的形象,有贵族的尊贵矜持,还有学子的儒雅谦逊,有青年人的生机勃勃,也有礼法束缚下的压抑隐忍……他将无数种矛盾的气质,完美的统一在了自己的身上。
陆以圳就像是看着一个出自他手中的精致的工艺品,望着容庭走来。
“容哥。”似乎是自己有前科在先,虽然明知容庭能保持这样的状态很不容易,但陆以圳还是忍不住去打破他,以求看到在容庭身上,虚幻与现实的平衡。
但容庭自己却完全没有这样的顾虑,察觉到陆以圳眼里带出几分爱人的依恋,他很快就变成了真正的自己,拂散眉目里的稚嫩,恢复成平素的模样,“我来看看刚才那一条拍的怎么样,总感觉好像挡到了宁颂那边的侧光。”
陆以圳松了口气,很快从监视器里调出回放给容庭。
这时,几个副导也忍不住凑过来一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