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佳叶已经被张婶子按到墓碑前跪下,“哭!”接着还要去按宝宝。
裴佳木从怔愣中回过,赶紧把宝宝抢回来抱住,“婶子你别吓她。”
张婶子揉揉通红的眼眶抹一把鼻涕眼泪,“送亲娘走又拜祭姥姥,没有闺女哭声哪能行?”
裴佳木无奈,叫宝宝站在裴佳叶身边靠着,“婶子,宝宝之前都吓住了,蔫蔫好多天,我姐肯定也希望宝宝身体好,哭不出声不会在意吧。”
张婶子无奈,捻开一刀纸钱在石盆里点上,自己唱念做打哭起来。如她这样的中年妇女,自有一套哭灵的路数。要边说边念叨,还不能吼破嗓子,眼泪也能不断。
店主带的三个小伙子年轻力壮,在地上打了线,解释要挖了一个两米见方深也有两米的土坑。
裴佳木本来还想上手递工具,没想到他们熟练的很,后来又被张婶子的念叨吸引过去。
已经是第三遍,裴佳木心里一动,张婶子哭【好好一个大家闺秀啊,命苦啊,被糟蹋啊!老天爷没有眼】……
大家闺秀,这个词儿,怎么都不能跟西南这个群山中的小镇联系到一起,也没办法跟山里出来的酒鬼裴老三联系到一起。
再转眼看看墓碑上那张照片,这样长相的女人,也没办法跟裴老三联系起来。
越看越眼熟……
或许是看多了她的女儿的缘故?
裴佳木按下疑惑,仔细打量了跪着的裴佳叶的脸盘,小姑娘晒得黝黑且憔悴的很,看五官却是个十分俊俏的姑娘,宝宝也看得出眉清目秀是个美人胚子,裴佳颖的遗照,同样是能打个七八十分的美人,打扮一下可能更好。
摸上自己的脸,自从看清了痘痘和龅牙之后,已经许多天没看过自己的脸,恍惚记得,轮廓是很好的,鼻梁也不算低。
再努力回忆下午被抽的满地滚来滚去的裴老三那张被眼泪鼻血糊满的脸和身形,看得出算高大,眉眼间戾气浓重全是横肉,不知道是中年变丑还是早先就这样。
这个张婶子,可能知道许多裴佳叶也不清楚的事情,不能办完事儿立刻就放走。
店主和三个年轻力壮的同伴很快打好了墓穴,招呼一下愣的裴佳木,“小伙子,你是想算个吉时再下葬还是现在就封土?”
虽然是重生了一回的人,裴佳木也并没有变得迷信,无他,就算有什么大讲究,全国各地一地一风俗,大城市连纸钱都不烧了,谁能说得准什么是真有用呢?
要是真的人死后能保持清醒意识,应该也不会戮害亲人吧。
裴佳木想了想,“老叔我确实不懂有什么讲究,但是我跟妹妹要照顾孩子还要上学,并没有很多时间,您看……”
店主表情很是理解的样子,又端着罗盘绕着墓看了两圈,“你母亲这个墓修的就不错,女儿偎在母亲脚边很好,地下的人也照应着你们呢,今天不算太好,也不差,我看行。”
裴佳木吁一口气,“那就下葬吧。”
不用其他人帮忙,他自己用绳子慢慢将骨灰盒沉到坑底,自己抡起铁锹封土在店主指点下堆出一个不大的锥形。
店主带来的小伙子用带来的泥灰利落地在外头封了一层,将碑树到前头。
张婶子已经烧到那个不大的花圈,仍旧在连绵不绝的哭泣念叨。
裴佳木给店主结了账叫他带自己的人手先下山,自己要陪妹妹在这里多呆一会儿。
张婶子已哭成水泡眼,义不容辞要陪着兄妹俩。
裴佳木将宝宝拢到怀里,“婶子,你给我讲讲我妈年轻时候的事儿呗,时间过太久,我都记不得了。”
百十公里外的c市机场,季童提一只软皮手袋,单手插兜悠闲地从出口走两米就被个戴着墨镜的时尚男子拦住。
“老大!”
季童绕过他继续往前走,“怎么?”
时尚男子推开脸上的墨镜,一口气解释完,“那个墓主人家又有丧事,在她旁边起了新坟,咱们不方便过去,改明天吧。”
、地狱
“有人盯着吗?”季童把手里的箱子递给他,拉开车门。
男子坐进驾驶席把墨镜丢到一边,回头冲季童眨了下细长的丹凤眼,“我办事儿你放心啊!”
“叶昌说……”季童嘴角微微翘了翘,后半句没提。
男子要不是已经扣上安全带几乎就要暴跳,“死叶子又说我什么?!一个月不打皮又痒痒了……”
“说、思达眼睛挺好看的。”季童冲后视镜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你刚才说的话我录音了。”
范思达瞬间仿佛被戳爆的气球憋下去了,越野车轰鸣着跑出机场道路,开出两公里之外才鄙视地撇了撇嘴,“我当年认你当老大肯定是瞎!”
季童闭目养,“你的细眼睛看起来离没有也不远了。瞪大些,万一被监控拍到认为你睡着觉开车吊销驾照……”
“卧槽,我为什么要眼巴巴来接你,下次我再接你我就是猪。”范思达咕哝着,看后座季童闭着眼睛眉头无意识地微微皱着,声音就低下去。
一路开到小县城已是金乌西坠,范思达订了县里最好的宾馆让季童好好休息。
季童果然八点就洗漱准备睡觉,只是临睡前用内线叫范思达,“凌晨两点起来跟我上山。”
准备找地方去喝一杯的范思达抑郁地换了t恤直挺挺躺倒,闭眼前诅咒季童过劳死一万遍。
隔壁用标准姿势双手交叠放在腹部仰面躺着的季童盯着天花板许久,慢慢吐一口气,“嘉木,不要怪我打扰她,因为舍不得你。你会理解我的吧。”
刻碑的店主带着店里的伙计下山,很快四轮车突突突地开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