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小李子,这是我娘烙的糖饼。你昨儿个不是说好吃,姐姐给你拿了几张,你跟哥哥们吃。”妞妞把碗递出来,想了想又说:“算了,我给你送进去吧,别再不小心弄掉了。”
“妞妞,起真早。”叶乘凉已经出来了,也听到了孩子们说话。他接过东西道了谢,留妞妞吃饭。妞妞却十分懂事,并没有留下来,拿了篮子又回去了。
“这丫头我怎么瞅着都稀罕。”李金鸽笑着说完又问:“对了,赫知啥时候能回来啊?”虽然这大孙子挺大了,并且听说经常一个人在外头行走。但是作为奶奶,她总少不了惦记。
“今儿个应该差不多能回来,娘您放心。”张大壮说罢三两下喝完了粥,起身说准备准备要去采石了。叶乘凉把昨儿个做好蒸上的大馒头装了数个,又给张大壮装了不少的菜给他带上。进山里不像在地里,送饭可不太好送,所以大伙都是自备中午的饭,因为人太多,叶乘凉也没法全给准备。
“要是累了就歇歇,剩下的活我回来再干。”张大壮走前不忘嘱咐叶乘凉,“还有水你也别打了,我早上把缸里添满了,你用着,回来我再满上。”
“行行行,你快走吧怎么比老娘们儿还罗嗦。”叶乘凉直摆手,连头都没抬,跟撵鸡似的,手上正忙活着给几个孩子编小笼子。小李子说了想养蝈蝈。
“没良心的,用完就扔,看回来怎么收拾你。”张在壮扛上要用的东西出门。
“你干活小心点儿!”叶乘凉抬头喊完看了看张大壮摆手的背影,嘴角弯了个弧度。
“啧啧啧,瞅你这一脸被浇灌过的样儿。”司徒尘飞一屁股坐到叶乘凉旁边,“做什么呢这是?”
“蝈蝈笼子。你怎么来了?”
“你家呆子们吃肉呢,我看着血淋淋的,难受。不过最近它们食量增大了,我听莫里卡说它们可能是有了崽子。”
“恩,到时候还得麻烦你接生了。”叶乘凉严肃脸。
司徒尘飞:“……”
小李子突然从外面冲进来说:“娘,娘,外头来了官兵呢!”
叶乘凉说:“哦,来做啥的?”
小李子摇摇头,奶声奶气说:“不知道啊。”他也是进院前刚看着的呢!
司徒尘飞起身,“你编着吧,我出去转转。”说罢直接把小李子也带出去了。
外头还真来了俩官差,见着司徒尘飞便问:“这位兄弟,张广山家怎么走?”
司徒尘飞指了个方向,“往这儿走,他家门梁上有三个窟窿,挺好找的。”说罢又问:“两位官大哥,你们找他家啥事儿啊?”
官差说:“他家张广山犯了法被押了,我们来通知他家里人一声。”
说白了就是要银子赎人呗,司徒尘飞一下子便明白过来了,又问:“犯了啥法?”
那官差见司徒尘飞长得好,穿得也体面,也不拿大,直白地说:“把主簿大人家的人打了。”说完指指某个地方问:“是那家么?”
“不是,这家的窟窿是吊秋千时打的。”司徒尘飞说:“算了,左右无事,我带二位过去一趟吧。不过这张广山不是跟主簿家里是亲戚么?咋还给关起来了?”
“原先是,现在可不是了。”官差甲说:“前些日子我们主簿大人把他妻子休了啊。你们不知道?!”
“就是,原来的主簿夫人还回过娘家一趟吧?”
“……倒是回了,可人家没说啊。”司徒尘飞乐了,原来主簿夫人当时回来是被休回来的?!
“她嫉妒小妾,害得主簿大人的儿子好悬没了,不休她休谁?”官差乙说完又指了一处,“是那家吧?”
“对对对,正是他家。”说完司徒尘飞就停下了,眼看着俩人去敲了门,便带着小李子又回去跟叶乘凉分享新消息。嘿,这下张氏可要热闹了,好不容易鸡窝里飞出只凤凰,又给打回了鸡窝。
司徒尘飞猜得没错,两个官差来报信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要张家拿钱去赎人。当然你不赎也可以,关着呗,什么时候主簿大人消了火什么时候再给放出来。有本事你就去告官,反正县太爷跟主簿大人都是穿一条裤子的。
消息送到,俩官差就走了。张广山的儿媳妇儿这下可为了难。她问了要多少钱才能把人赎回来,官差说怎么着也得一人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啊!那可是一整个农户家里一两年的收成!
张广山的儿子叫张有田,平日里话不多,跟媳妇儿感情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坏,这人多数时候不太在家里,不是上地里干活就是自己找一份工做,似乎对家里的事总是莫不关心的样子,有时候甚至十天半个月都不回家。家里有人一问,就说在外头找活做呢。不过这次他爹被关进了牢里,他这做儿子的自然不能再不声不响,于是听完媳妇儿的话便说:“咱们去找找族长吧,要不是因为他家的事,爹也不至于进了牢。”
苏慧兰一听可不是,“那还等啥,赶紧走啊!”
两口子去找了,顺便还把官差们说的转述给了族长,结果族长听了当场晕了过去,而族长的那些孙子则只管叫爷爷,却没一个说要掏钱!
族长的大孙媳妇儿说:“小姑是逢年过节给家里捎些东西,可哪回也没进了咱们的口袋啊。五两银子,说得轻巧。”
二孙媳妇儿则说:“正是,哪回不是便宜那张大力了,赶考拿钱,交束修拿钱,买书又拿钱。钱又不是从鸡屁股里下出来的,哪来那么多钱。想要钱你们找王金花去。”
族长醒过来了,正好听到这句,却也不见责骂。老头哆哆嗦嗦坐起来说:“对对,去,有田你去找大力,他、他一定有办法,你让他来见我。”
张有田一皱眉,只得去把人找来,这钱横是不能让他来掏的。不过他也多留了个心眼儿,找张在力的时候并没有多说,只说族长病了。
张大力有些怀疑,毕竟前几日张广山才跟主簿夫人进了县里,怎么这会儿老爷子突然就病了?难道是事情有变?张大力放慢了脚步说:“叔,别不是我堂姑姑那儿出了什么事吧?”
张有田说:“你去了就知道了。”
张大力都跟出来了,左右不好再回去。再说张氏族里的都知道,族长往日里最看重他,他不去也确实说不过去。
整个张氏族里就张大力一个秀才,所以平日里大伙再怎么在心里对他不满,见面的时候也还是多数都给他留两分薄面的。他一进屋,屋里的人就朝两侧让开了。张大力坐到炕上,这才问:“太爷爷,您这是怎么了?”
张氏族长靠在被摞上,说话有些气喘吁吁,“大力啊,你、你堂姑姑跟你三老爷都被抓起来了,官差先前来了,说,说一人要五两银子才能赎出来,这,你看如何是好?”
张大力脸上一下子变成了调色盘,“为什么要把他们抓起来?”
这事苏慧兰最是清楚,闻言便说:“那官差说了。你堂姑姑把主簿大人的小妾推得险些小产,就把你堂姑姑休了。后你堂姑姑跟你三老爷找上门,又起了争执,你堂姑姑把那小妾打伤了,这俩人就给关起来了。”
张大力心说活该被关!被休了还有脸回去!可想是这样想,这话却绝对不能说。往日里念着他有些才学,他堂姑姑也没少照顾他一家。可是这十两银子却也委实太多了。现在还没秋收呢,家家都紧着过,哪里来的钱去赎人?
“要不……依我看大伙凑一凑?”张大力最后只能这么说。
“哟,那得凑多少?”
“就是,就算十家凑一家还得拿一两呢,我们可没那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