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对不起,庞壹想了太久太久时间,可是却从来没有勇气去说。
今天放下这块石头,他觉得心情骤然放松。
沿着墓园的路走出来,庞壹等了半天才等到个出租车,此刻天已经黑了,功夫不负苦心人,终于给等到车了。上车给师傅报了自己牧马山的地址,庞壹咧嘴一笑,在师傅嫌弃那位置太远的时候,又土豪地比了下手指头,“三倍!”
有钱就是好,师傅跑得比飞碟还快。
他靠在车上,想着自己今天真是过得充那个实,首先把宋非乐甩了,接着再摆脱了唐言的纠缠,然后来给舒宁宁上了墓,解决了自己这块心病。
最后还剩回家去干第二件事了。
路上景色一路倒退,车里从郊区驶入市区,一下就显得热闹了起来,街边情侣很多,虽然是冬天,不过不少人还打着伞在街上晃荡,特别是晚上做活动的商户,热情不减,那霓虹灯闪得庞壹眼睛都要花了。
他并有注意到漫漫的夜色下,一俩车头扁尖的白色跑车自始自终在他身后跟着他,从他从唐家大门出来开始,就不远不近,不急不燥,如同一条蛰伏的蟒蛇般镇静地尾随着,直到庞壹用钥匙打开了牧马山别墅的大门。
庞壹从舒宁宁的墓地回来,他其实觉得自己应该无所谓了。
毕竟他都能牛逼哄哄地面对舒宁宁的墓了,他觉得自己思想境界又成熟了一个档次。
可是当他看到宋非乐遗留在这里的所有东西时,他的情绪在霎那又点燃到一个新的沸点高度!
“我草!!!!!”他扭曲着脸用力踢着沙发,发泄着心里的愤怒和委屈,那真皮沙发被他粘了泥巴的鞋子一蹂躏,很快就被几个脚印子糊满了侧面。
“老子要把这些东西全部扔了!!!”
“mb的一样都不能剩下!!!!”
对,这就是他今天要干的第二件事!
庞壹将湿哒哒的伞随便扔在地板上,然后走进卧室,那里有上次宋非乐带来的枕头,庞壹将他夹在腋下,接着面无表情地又转到浴室。
浴室的杯子里,那是宋非乐钟爱的电动牙刷,曾经他对宋非乐这要命的恋物癖叹为观止,如今这东西只需要看一眼,他就会无法控制的会联想到和宋非乐曾经将在这里发生过的一切。
看似激情的亲吻,疯狂纠缠的身体,挑眉的微笑,懒懒地声音。
宋非乐是个冷感的人,是他太天真老想把他捂热。
庞壹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要你他妈又开始想他,庞壹抓了那把电动牙刷,还有杯子,又在房间里像个清扫机一样把宋非乐所有的东西左一件,右一件,前一件,后一件,全部收拾完毕,这才大步往门口走去。
有些小东西,一路走一路掉,庞壹烦躁不堪又折回去将那些小玩意捡起来,正捡着捡着忽然想起还有一样东西遗落在自己的卧室里。
庞壹进了自己的卧室,将床头柜的抽屉大力拉开,里面有个黑色绒布的小盒子,包装得很精致,此刻乖巧地在床头柜的最左边角落里放着,位置放得很靠里面,显然主人很是珍爱。
庞壹心中一痛,接着转换为咬牙切齿,他一把抓住那个盒子,抱着所有的东西一秒也不愿意多看,接着“噔噔噔”地从二楼旋风般的冲下来,直接冲到别墅街道外的大门口。
垃圾桶一排整齐地在街道对面放着,夜色下显得孤零零。
庞壹走过去,稀里哗啦一阵乱扔,全部清理了个干干净净。
还好手机反正没了,删电话号码这事都可以省了。
在垃圾桶面前站了一分钟,庞壹面无表情的折返回了大门。
寒冬的微雨一直没有停,宋非乐坐在车里,在不远却隐蔽的地方,默默看着庞壹所有动作,看着他旋风般地开门,然后看着他将自己所有的东西风卷残云般地全部扔进垃圾桶,看着他毫不留恋地折返回自己的房间,直到房间的灯光全部熄灭。
心里有一团火,焚烧自己也灼伤别人。
他垂下眼,路灯昏暗,照不亮他的眼眸。
然后车辆启动,那俩车子终于消失在牧马山烟般地夜色里。
庞壹在床上辗转反复,他觉得这样做了应该和完成对舒宁宁的心愿一样感到轻松,可是心里却有个洞,填不满。他从床上坐起来,在房间反复不停地走来走去,直到走到自己都受不了。
“他妈的真是要疯了!”庞壹狂躁抓头,终于披了件衣服半夜冲到楼下的垃圾桶。
装着宋非乐送给他的手链地那个黑色丝绒盒子在哪里???不会被垃圾车拉走了吧?庞壹跑到垃圾桶旁边茫然地想着。
然后他开始跟个流浪汉一样疯狂翻垃圾,翻了一个又一个垃圾桶。弄得衣服袖子和手上都全是秽物。
直到那个小盒子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才停止对垃圾桶的折腾,全身脏死了,还带着臭味。
“我他妈究竟在干什么啊????!!!”庞壹痛苦地蹲下来,恨不得谁递给他把刀,方便他干脆利落把自己捅死了!
为了条冷感的白眼狼,太不值得了!
外面的雨渐渐大起来,此刻的城市里,值班的交通警察正无聊得打瞌睡,今天车还挺多的,往常这个时候车子都会少很多,估计是近期有展会的原因……
“我草!有钱了不起啊!这谁他妈这么不要命!?”另外一个警察在大屏幕上看着监控破口大骂。
“是吗?赶紧报车牌出警呗!”打瞌睡的同事这时也凑过脑袋,这一看下巴差点惊掉。
一俩白色的跑车,以完全超越驾驶常规的速度在路上疯狂驾驶,整个行程有条不紊,一点不像酒驾,那疯狂地s线路径和风骚的走位,简直惊掉了隔壁车的眼珠。
最主要的是,那车完全视红灯为无物,一路直冲而过!!!!!!!!
第五十四章
心烦意乱的庞壹终于睡着,他陷入了一个绵长、幽冷、却又陌生的梦境。
他原本以为今天去给舒宁宁上了坟,他会梦见舒宁宁,梦见舒宁宁在那间油画室抬起头露出个宽恕的笑意,“王八蛋,我原谅你了。”
可是却不是这样。
房间这么小,一个女人一把如云一般的长长黑发铺在枕头上,那枕头的枕巾有着已经泛旧的禧字,一个五、六岁的男孩,跪在床边沉默地握着她的手。
这房子这么破旧,一看就是哪个农村,这被子究竟是什么城乡结合部的产品,土得掉渣渣……
梦里一切都似乎是那么异,既陌生却又带着熟悉感,那女人没有说话,躺在床上将一个隐隐约约瞧着是红色的东西递给了那个孩子,庞壹听见一个稚气的声音惶恐却又悲伤地一直不断重复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