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岱川一抬头,发现抓着自己的人竟然是表情异常亢奋的邵父之后立马愣了,就那么一迟疑的功夫,被老人家少见的大力气一把给拽了进去。
邵父眼中透出异常的亢奋,他酿的酒可是被他儿子亲口夸了啊!他儿子是哪个,古梅三星的厨师,酿的酒都上过国宴的桌子,现在被当做外宾礼品来送的!
邵爸爸很开心,这酒虽然不合自己的口味,但品质无疑还是很优秀的,证明自己在酿酒上还是颇具天赋的嘛!
“啊呀你们这些年轻人太拼啦,这都几点钟了才回家。累不累啊?肚子饿不饿啊……”
这个姨夫平常性格和自己差不多,把持稳重,轻易不喜怒形于色。严岱川和他的关系还是颇有点距离的,并不如和邵母那样亲近,此时听到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嘘寒问暖,又不能甩开他拽着自己的手,只好用质询的目光看向周围。
邵母默默转过头去,李玉珂长叹一声,严颐笑呵呵扮弥勒佛,坐在主桌上的邵衍端着酒杯抬眼看他,表情有些无奈地摆摆手,示意他配合一下。
“……”严岱川手上被塞进一个小酒杯,在邵父目光炯炯的注视下迟疑地将杯中的液体喝了下去……葡萄汁?
邵父兴奋地问他:“怎么样?”
严岱川面色不变,越过他的肩膀看到自家母亲拼命在点头,嘴角便扯出一个真诚的微笑来:“非常不错!”
邵父深吸一口气,努力绷紧了自己骄傲的表情,拍拍他的肩膀出去了。
严岱川等他走了之后才问邵衍:“你爸给我喝葡萄汁干嘛?他开始跟你学打果汁了?”
邵衍趴在桌上笑得说不出话来,屋里的众人和严岱川交换了视线,也都默默移开了目光。
什么?什么意思?
家里人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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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门席的子公司提上日程之前,首先还是要把主推品种和酒水的生产线给弄起来。
早说了办酒庄不是一件容易事,邵父从前从未接触过这方面的工作,可以说是一点经验都没有。虽然对平常人来说最为困难复杂的审批环节到他这里不算是事,但邵衍那道道复杂繁琐的加工工作却是远超于普通品牌酒水生产的大难题。
甘蔗地和梅子园早就已经选好,接近成熟的季节,只要想动工,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开始采摘了。邵父原本计划好的机器生产却落实不下来了,这也不怪他,实在是邵衍弄出来的东西太过麻烦,甘蔗榨汁那些环节还好说,青梅的三蒸上晒,尺度就不是用机器就能把握好的。
于是产量估计做不到之前想象的那么好,作为辅助,同批出来的猕猴桃酒和杨梅酒便也获得了一席之地。
酿酒的人都知道,原材料的品质对酒水的影响可以说是相当巨大的。好比海外遍地开花的酒庄,真正立于金字塔顶端的那几家无一例外几百年来都沿用着自家最优质的果园内出产的成品,c国的酒水都需经过蒸酿,口味的差别或许不会那么大,但真正懂行的人,也是能喝出那不起眼的微小差别的。
邵衍热爱一切水果,土甘蔗和黑甘蔗对他来说都是好东西,果蔗的味道不如糖蔗甜,绵长清甜的果香吃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杨梅和猕猴桃品种的区别倒是大了一点,可他仍旧也是哪种都好,这个舍不下那个舍不下的,就只能换配方,各取不同的比例融在一块用了。
这种方式会加大采集原料的难度,邵父却没什么不满,国内的复制文化着实太过彪悍。御门席的酒若是真能卖得好,肯定会有人打山寨的念头的。这事全看人自觉,香精假酒这一层面的邵父实在是没法管,但把制作工序复杂化,应该也能阻挡住一些人满脑子歪门邪道的念头了。
甘蔗、猕猴桃、杨梅和青梅不同品种的生产许可几乎是才递上去就审批通过了,因为御门席近些日子总挂在领导们嘴边的关系,负责核查的部门做事非常上心,甚至专门派人通知果园场地的临近相关部门多加照顾邵家的产业。
有许多果子实际上品质真的很不错,可惜长在交通不便的山村里,能运出来销售的都是少数,有些果农们辛苦一整年也只不过能靠着运出来的一小点成品换取微薄的收入,也不知道严岱川究竟是从哪里采集到的那么多品种。
邵衍挑中的几个产地周边,修路的决定立刻便被提上日程,天上掉下那么一个大馅饼把当地领导都快砸晕了,一群人着实是把邵家当做财爷看的,又不知道邵家的底细背景,简直是简直是对邵家的事情上了一百二十分的心。
果子大批成熟的季节,便被不计成本的,一车一车拉到了邵家还未朝外界公开的新酒厂当中。
酒厂最终还是落址在距离b市有段距离的g省,g省位于c国中部偏西南的地区,亚热带季风气候,常年盛产水果,水果的品质更是优良。酿酒的材料里,甘蔗和杨梅都挑选了这里出产的,选址在这里,一是为材料运输方便,二也便于日后发展新品种的酒水。
g省民风淳朴,年轻人尤其彪悍,干活各个是一把好手。邵家酒厂的落址解决了当地相当严峻的就业难题,不太和外界来往的本地人们做起事来自然更尽心卖力。
有些事情,例如甘蔗榨汁、猕猴桃搅拌、酒水蒸馏这种,用精准的机器可以解决的更快捷更好,可是某些问题,例如青梅的蒸晒,就只能靠着人力来解决。
偏偏这些必须人力解决的环节还相当重要,例如青梅,发酵之前假如表皮有水分,那一缸子酒到最后铁定是全都要不成的。严岱川没开过工厂,邵父也对厂区的管理没什么经验,好在前期邵家公司成立之后招聘到的几个管理层对此有些研究。规划了合理且严格的责任监察制度之后,邵父便将厂内的事由交给了其中做事最谨慎小心的一个。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当中,初冬之前,首次上工的酒厂终于出了第一窖完美的成品。
澄亮的,透出微微青色朦光的酒水盛放在雪白色的小酒盅里,旁边的两个杯子,分别是浅红的杨梅酒和嫩绿色的猕猴桃酒。
邵父酿的一大缸子葡萄酒被大喇喇放在餐厅最显眼的地方,邵母好歹劝住了他没跟着开封凑热闹,邵父举着小酒瓶,缓缓将邵衍夏天时蒸酿的那一批酒另外盛了几个杯子。
还是有些微的差别。
之前一批的作品,酒色更清透一些,倒在杯子里的时候,撞击声也比较清脆。当然这样小的差距凭借邵父的观察力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邵衍浅浅喝了一口,眉头微皱,看起来还是有些不满意:“回甘不如我的那批醇。”
“有吗?!”邵父瞪大眼睛两杯交替着喝,砸吧到死没感觉到有差别。
邵衍没理他,自己琢磨了一下,又叹了一声。酒水品质上的差别,恐怕也是难免的吧。
不要说现在靠着机器工作了,就是之前在御膳监,酒水菜肴完全手工制作,他出手的味道和徒弟们出手的味道都有着或多或少的区别。处理材料的手法、时间以及需要靠肉眼辨别的原材料的品质,每个人的标准和直觉不同,都会对最终的结果造成或多或少的影响。
女人们心比较细,虽然不擅长鉴赏酒品,但在邵衍描述的指引下仔细品尝过两批酒,最终也确实是有那么点不同的感觉。
这问题工厂的负责人也没办法解决,邵衍只有一个,人人的手艺要是都能和他不相上下,那御门席也不至于能火成如今这个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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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门席的老顾客们现在来店里光顾,点餐之后多要问一下酒水的问题。
花酿和百香果酒一开始酿造出来的目的就是放在餐厅里给客人们配餐用的,所以即使后来再供不应求,邵父也还是坚持留下来大部分放在店里供应堂食的客人。酒水是有限购的,一人一杯,喝完了就不能补了,每餐也有限额,到了那个数字,后面点的客人们就只剩下望洋兴叹的份儿。
花酿和百香果酒仍旧是早早被抢了个干净,顾客们一个个失望之极,但今天却又有所不同,说完了抱歉之后,御门席的服务员又笑眯眯问他们:“今天店里新到了青蔗口味和藤梨口味的酒水,是御门席旗下酒水品牌子公司还没上市的新品,各位需要尝尝吗?”
御门席旗下?子公司?还没上市?
御门席要开走酒水路线的公司了?
消息顿时在店内诧异的顾客群体当中蔓延开来,大伙议论纷纷,传了半天的话,最好的无非是一个问题——花酿和百香果酒到时候会不会上线销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