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这份快递寄出去的第二天,陆云开突然又焦躁起来,他开始满屋子地找自己的东西,将所有抽屉都拉开所有衣服都翻出来找东西,屋子乱得连进来叫他可以准备前往摄影棚的张方都吓了一大跳!
“陆哥……你在找什么?”张方有点迟疑地问陆云开。
“钥匙。”陆云开在屋子里转了无数圈,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找遍了,现在正强压着自己的怒气,但这显然不太成功,因为在和张方说话的时候,陆云开已经将抽屉中刚刚倒腾到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
大大小小的碰撞声简直能奏出一场交响乐!
“钥匙?”张方重复了一遍,然后蹑手蹑脚地在满是杂物的地板上行走了一会,尤其注意规避那些锋利的玻璃与瓷器碎片,这样走走看看,他好一会才从角落中找出一份快递单,“是昨天寄回国的那一串吗……?”
快递单被送到了陆云开眼前。
陆云开看着单据上自己填写的地址,突然安静下来。
这一份快递单特别的陌生,他的记忆里并没有这样的东西,但是上面的字体同样特别熟悉,正是自己写惯了的字。
他忽然焦虑起来。
焦虑又涌上他的心头,控制着他的行为。
他一言不发地夺过张方手中的快递单,开始撕扯,将其撕扯得一片又一片,到了指甲壳的大小也不肯放过。
他的双手很用力,两只手腕上的青筋都在撕碎纸张的过程跟着暴起……等到一张不大不小的快递单到了撕无可撕的时候,那匆匆而来的情绪再匆匆而走。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双手垂下,从混乱的地上找出垃圾桶,将手中的东西丢下去。
纸片在短暂的如同雪花的纷扬之后,归拢为桶中垃圾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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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国快递在路上足足走了五天的时间。
江兴接到陆云开邮回来的东西已经是陆云开寄出的五天之后了。
他接到包裹的时候有点惊讶,但没有太多的兴奋,主要是因为陆云开这一段时间以来的态度;但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想到,当自己打开包裹的时候,会看见一串钥匙孤零零地躺在四四方方的盒子里头。
他从盒子里头捡起了钥匙。
五根钥匙都在这边了,钥匙的旁边还有一小条螺旋纹的链子,这是很普遍的钥匙挂件的一部分,链子下头本来应该带着个什么东西,但好像被人拔掉了,所以江兴看见的就只有一根光秃秃的链子。
他找了找小盒子,确定再没有别的东西之后,就把盒子丢进垃圾桶里,然后自己拿着那串钥匙往书房走去。
沿着书房的楼梯晚上走,用黄铜色的钥匙打开天花板顶上的小门,他推着小门上到了楼层之上的另一套房子。
小小的“砰”地一声。
悬挂在上一层天花板上的大彩球被拉开,闪粉、星星、与五颜六色的彩带洒了他一身。
只洒了他一身。
第九十八章 陌生的熟悉
和陆云开的关系变化并没有影响到江兴的日常工作。
事实上,除了不再打电话和发邮件之外,江兴做什么都和之前一样,也正因为如此,哪怕时常自诩为火眼金睛的陈良也是过了好一段时间才发现这么回事。
他一时愕然,心想之前他和张方花尽了功夫明示暗示想要拆散两人都没有成效,怎么等到他们什么都不做的时候,两个人就自己断了?难道真应了那一句“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不太科学啊!
陈良揣着这样的心事,多长了一个心眼,没有先问江兴这个问题,而是往张方那边打电话旁敲侧击了一下。
结果张方那边的事情还挺出陈良预料的,也不过是两个月的时间,那头的人接起电话已经压根不谈陆云开和江兴的恋情,而是长吁短叹吐苦水说大明星的经纪人简直不好当!分分钟里外不是人!
……这是主要矛盾发生变化,原先矛盾成为次要矛盾的节奏吗。
陈良默默地想了一会,随口敷衍了张方两句,就挂了电话——只要陆云开不和江兴扯在一起,谁管陆云开好不好伺候张方好不好展开工作!这又不是他手下的艺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陆云开这又不是突然爆红然后态度转变,他已经红了好一段时间了,这没前没后的态度转变……是因为之前死去了的前女友,还是因为和江兴之间忽然断掉的关系?如果是后者,那江兴和陆云开又为什么突然断了?
心里大概有了这样的一个底,陈良就不再忌惮在江兴面前提起陆云开了。他很快就抽了个空,在江兴到公司的时候,和江兴说了一下这回事,主要问江兴现在和陆云开是个什么状态。
既然是聊天,两个人也就坐在沙发旁泡茶喝。
江兴不是很意外陈良提到陆云开,他沉吟了一下,说:“……是他那边有这个意思的。”
这就是在说是陆云开提出分手的!
陈良有点惊讶,这和他猜测的还是有些出路的,他一直以为陆云开是因为和江兴分手所以情绪不好——但也许事实是反过来?陆云开是因为情绪不好,所以和江兴分手?
他心头略动了一下,把原本在随后想要闲聊的有关张方对陆云开最近的看法给咽回了喉咙。
他心想:既然都解决了……那也没有必要再提这个话头,那边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不关江兴的事情。
念头这样闪过,陈良也就轻描淡写地转提了其他,重点还是再过不久就要结束的《夕阳》剪辑工作,以及《夕阳》上映宣传事宜。不过在最后,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我看你之前连房子都准备好了,现在他那边结束,你也就结束了?”
正坐在椅子上的江兴侧了一下头,看上去是沉吟的模样。
陈良的目光落在对方身上。
现在是下午。阳光透过敞开的绿漆窗框,照到四四方方的白瓷砖地板上,在地板上拉扯出细细长长的光斑。
五彩的光点在室内恣意游淌,照出室内升腾于空中的细小微粒,也落在家具上,落在人身上,落在江兴的脸上。
光线柔和了他的面目。
他眉目俊秀,姿态文雅。
但与这样其实相对平和并不突出的个人特质相比,是他仅仅单纯坐着,也具有强烈的夺人眼前的存在感——或者说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