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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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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功废尽不说,还得重新接经脉。

然而“黑玉断续膏”不是好用的。

徐西临总是坐着坐着就烦得要起飞,恨不能在楼上楼下的每个墙角都撞一圈,而意识到自己效率低下,更是会加剧这种焦虑,烦上加烦,恶性循环。

但就算再烦,他也不会站起来随意走动,因为旁边坐了一只明察秋毫的窦寻,一旦徐西临动静大了,哪怕只是重重地叹一口气,窦寻都会抬头看他一眼。这总让徐西临想起他那天在卫生间门口等着自己的样子,别人所有的守护,似乎都在提醒他自己的软弱。

熊孩子或许愿意以“混账”为荣,但没有一个少年人愿意接受自己“软弱”。

渐渐的,那些无法忍耐的时光都成了锉刀,刮骨疗毒似的狠狠地锉去他身上的浮躁。

徐西临复印了别人的笔记,补各科专题训练补得痛不欲生,对答案对得生不如死,成功地从“肾虚公子”补成了“僵尸元帅”。

每天早晨,天还没亮,他就头重脚轻地爬起来,全家都黑着灯,只有楼下厨房有一点微光,锅里放着杜阿姨早起给他们准备的早餐。

有一次,徐西临刚走了一步,突然一阵头晕恶心,他一把抓住楼梯扶手,感觉平时三蹦两蹦就能跳下去的台阶简直长得看不见头,最好能团成一团圆润地滚下去。

忽然,有人从背后扶住他,徐西临嘴角被人碰了一下,他一偏头就看见了窦寻,窦寻半搂住他,把一块糖递到他嘴边。

窦寻靠得太近了,目光比平时要往下一些,刚好避开徐西临的视线,落在他的嘴唇上,徐西临闻出他身上有一股冰凉的薄荷味,似乎是新换的牙膏。

楼梯间没开灯,扶手与挂饰都只剩下轮廓,唯有近在咫尺的窦寻眉目清秀,像一张光影浓重的画。徐西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虚了,心口忽然轻轻一悸,茫然地让窦寻把糖送到他嘴里,沉睡的味蕾半天没尝出味来。

“是低血糖吗?”窦寻偷偷把手心的汗抹到一边,一下靠这么近,他其实也很紧张,“我……我扶着你下去。”

“……”徐西临顿了顿,缓过一口气来,捂住胸口,“我中毒已深,恐怕命不久矣,你一定要替我报……仇……”

窦寻认为这个二百五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于是耳根通红地甩开他,自己下楼了。

杜阿姨回去补觉了,两个人也没大动干戈地上餐桌,站在厨房里速战速决地解决了早饭。

徐西临自己受着早起晚睡的折磨,忍不住对窦寻说:“你学校那么远,要不以后就别老两头跑了,周末有空就回来,忙的话想吃点什么,打个电话回来,我星期天给你送过去。”

窦寻叼着一颗煮鸡蛋,一口咬掉了一半,半个腮帮子都鼓了起来,无暇言语,只是不由分说地摇头。

徐西临吃饱喝足,满血复活得也快,觉得他这样怪好玩的,突然伸手一戳窦寻鼓起来的脸……这么多年来,他跟豆豆狗势如水火,很可能就是因为狗太贱、人太欠。

窦寻反应也快,一把按住他那只作怪的爪子。

他手心在暖气屋里捂了一宿,滚烫滚烫的,嘴里的鸡蛋还没咽下去,开不了口,就保持着这个诡异的姿势抓着徐西临的手不放。

徐西临:“哈哈哈我错了。”

他边说,边要往回缩手,窦寻却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攥得死紧,徐西临抽了两下没抽回来,那体温却仿佛传染一样,在灯光昏暗的小厨房里奔腾不息地扑面而来,徐西临笑不出了,察觉到这种难以言喻地暧昧。

好在窦寻很快回过来,触电似的松了手,他没敢看徐西临的脸,叼了一块面包,头也不回地逃走了:“我赶车。”

徐西临在他身后嘱咐:“晚上别回来了,你那住宿费打水漂的吗?”

窦寻没吭声,拎起包出门了——这天晚上下了一场罕见的初冬大雪,窦寻照样风雨无阻地赶了回来。

他实在是轴,认准的事,撞南墙也不回头。

在徐西临还在狂奔着追赶进度时,期末考试已经不留情面地如期而至。

期中徐西临排第四,期末一下落到了二十三——年级排名更不用说,基本已在千里之外。

这个结果对于七里香来说,可谓是“意料之中,情理之外”,她拿着成绩单在办公室里长吁短叹了半天,把任课老师门挨个约谈了一个遍,发愁得要命,恨不能半夜三更给徐进托个梦,好好告上一状。

徐西临没有跟外人透露过郑硕的存在,他老外婆那么大年纪,七里香也不好把她劳动到学校里来,老师思前想后,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踩着高跟鞋飞回班里,去约见徐西临本人。

六中的学生到了高三,基本也就没什么隐私可言了。

每次考完试,全班的成绩单和排名都会第一时间贴在前边,荣誉榜与耻辱柱一目了然。有时候老师生怕有人看不见,还会亲自念一遍。

老成还没来得及哀叹寒假只有十三天,一不小心瞥见了徐西临的排名,他一时间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连忙使劲揉了揉眼。

忽然,他被人轻轻地撞了一下,老成一低头,就见罗冰急匆匆地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罗冰三步并两步跑到徐西临面前,她脸皮从来都很薄,跟别的男生尚且难以侃侃而谈,一见徐西临抬头,自己的脸先红了。

徐西临从半死不活的状态里恢复过来以后,就慢慢找回了原来那种对谁都好的态度,他十分温和地冲她一笑:“班长有事?”

罗冰偷看了他一眼,暗自鼓足了勇气,可是她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开口,煞风景的就来了。

七里香敲了敲后门的窗户:“徐西临,跟我来一趟。”

徐西临知道七里香不会放过他的,早有心理准备,跟罗冰点点头:“我受审去了,拜拜,假期快乐。”

说完,他一溜烟跑了。剩下罗冰独自站在那,色起伏不定好久,终于还是心事重重地走开了。

她很想找机会跟徐西临说几句话,整整一个学期,她偷偷为他哭过好几次,给徐西临写过七八封信,怕他粗心不知道是谁写的,有时候还会特意暗示出自己的身份,可是从来没有收到过回信。

如果仅仅是不回信也就算了,罗冰差不多也死心了。

可问题是,每次她写完信,一周之后,总能从信箱里收到一个同样只贴了邮票没有邮戳的小包裹,里面装着各种小礼物,有时候是一袋糖,有时候是一根笔,甚至有一段时间她懒得用草稿纸,把演算写在了废卷子的背面,然后那个礼拜她收到了一整卷“b5”白纸。

罗冰一直想问清楚徐西临是什么意思,可是他总是匆匆来去,一直没给她这个机会。

她来而复返,蔡敬从头到尾都在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连声招呼都没打,冷淡得不行。

直到她已经跑远了,蔡敬才克制地抬头看了一眼罗冰包得像个球一样的背影。

班里的同学很快走光了,蔡敬从自己的书桌里摸出一个信封,这回,罗冰把信纸折成了心形,里面是她熟悉的清秀字迹,笔芯带香味——蔡敬知道她用的是哪根笔,因为那是他买的。

前一阵子徐西临一直不在状态,送到他桌上的试卷和练习册都是前后左右桌的人替他收拾的——主要是蔡敬收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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