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越抬头看了看,离上头已经有很长一段距离,自己一个人上去已是困难,更何况还要再带个棉球——只有用绳子拉上去。
温柳年道,“大当家果真侠义心肠。”
赵越道,“闭嘴。”
温柳年:……
江湖中人,果然都非常凶。
出门在外,谁也不会带条长绳子在身上,于是小弟气喘吁吁回山去取,赵越与温柳年继续在下头等。
天空又开始飘雪,两人站在巨石上无处可避,只能尽量往近山处靠,多少也能躲躲风。
虽说有赵越护着,不过在滚下山的时候,温柳年脸上依旧有些擦伤,脚也扭了一下。见他一直在边上活动脚腕,赵越道,“伤了就不要动,否则只会越来越严重。”
温柳年道,“哦。”
山风阵阵,巨石上很快就落了一层雪,温柳年整个人都几乎冻僵,从鼻头一路红到脸,牙齿一直打颤。
赵越心里摇头,将披风解下来裹住他。
温柳年哆哆嗦嗦道,“多多多多谢大大当家,但是你你你不要要紧吗?”
赵越看着他,很没同情心地笑出声。
温柳年擦鼻涕。
绳子还未准备好,赵越握住他的双手,缓缓度了一些内力过去,“再坚持一阵子吧。”
“好。”温柳年连睫毛上都落满雪,一眨眼便忽闪忽闪。
赵越让他紧贴着山壁,自己在外头挡住一些风雪。
又过了大半炷香的工夫,山上终于丢下来一条绳子,赵越在他腰上牢牢缠了三四圈,然后便单手将人抱在怀中,另一只手握住绳索,带着他向上跃去。
张大正奄奄一息趴在地上,显然被揍得不轻。
“大人怎么样了?”所有人都哗啦围上来。
温柳年闭着眼睛靠在赵越怀里,看上去有些虚弱。
“没摔伤,不过冻坏了。”赵越道,“峡谷里风势很大,比上头要冷许多。”
“快带回山。”花棠往他嘴里喂了丸药。
温柳年咂吧了一下嘴。
赵越:……
这也能吃出味儿?
一行人急匆匆上了山,先是在客房内点了三四个火盆,又烧了无数热水送进屋。
暗卫在院内感慨,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大人要生了。
陷在柔软的被窝里,温柳年志总算是回来了一些。
“脚有些扭伤,其余倒是没大事。”花棠道,“休息个把月就会好。”
“多谢左护法。”温柳年声音蔫兮兮,“赵大当家呢?”
“他没事。”花棠道,“大人是读书人,与武夫自然不能相提并论。”还有半句话没说,这点风霜雨雪,就算是普通小喽罗也不会将其放在眼中,更何况是赵越。
而赵越也是由此才发现,有些人就算是再能卖刷子,骨子里也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
“大当家方才真是勇猛。”小弟纷纷称赞,舍身跳崖这种事,完全可以被写进小话本。而暗卫也对赵大当家进行了不同角度的赞美,甚至用到了“长剑横九野,高冠拂玄穹”这种悲壮的句子,十分具有画面感。
由于温柳年脚腕肿得略为惨烈,所以众人便决定在山上住一夜,第二天傍晚再下山。不过幸而朝暮崖上房屋也多,多十几二十个人完全不在话下。
晚些时候,陆追过来探望了一下温柳年,回去后对赵越道,“看上去精不错,正在吃鸡汤饭。”
赵越摇头,继续心不在焉翻书看。
“还说等到伤好之后,要当面感谢大当家。”陆追坐在他对面。
赵越道,“千万别。”
陆追失笑,“其实这位知府大人真的很不错,年纪轻轻便能有如此才能,与江湖各门派都关系极好,也怪不得上头会将他放到这苍茫城。”
“那又与我何干?”赵越将书丢在桌上。
“自然与我们有关。”陆追道,“将来可是要一起合作的。”
“各取所需罢了。”赵越道,“我要铲掉穆家庄,他要剿匪清贼,等达到目的便会一拍两散,就算是合作,也合作不了太久。”
陆追道,“大当家似乎对知府大人很有偏见。”
“莫非我还应该感谢他?”赵越一提这茬就暴躁,伸手一指柜子顶——整整三个大箱子,装的全部是各种话本画像小书册,甚至还有豪华烫金版!
陆追道,“但即便是这样,知府大人也从未诋毁过大当家,而是极尽赞美歌颂。”
赵越额头青筋暴起,“不然下次换你被歌颂?”
陆追冷静推脱,“说笑了,百姓只想看大当家这般英俊的美男子,我怕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