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l县,还不富裕,市区小得可怜,到处都是未经规划的老房子,有两条新规划的主街正在紧锣密鼓的修建中,估计得等到下半年才能开放了。街道上汽车不多,林海那辆造型独特的进口摩托吸引了无数目光。
到了银行,林海熟门熟路的把车停到银行后面的停车场,带着林墨直奔三楼主任办公室。
主任姓徐,跟银行行长是亲戚,专门负责贷款事宜。林海看起来跟他非常熟稔,一进去就一口一个哥的喊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他亲哥呢。
简单寒暄介绍后,挺着个啤酒肚的徐主任也变成了林墨口中的徐叔。
林海事先已经把所有关节打通了,在他的担保下,很快办好了相应手续。
回医院的路上,林墨不时摸摸包里的四万二千块钱,心里的感觉说不出的复杂,感觉这一切好像做梦一般。
有了这笔钱,爸爸的命运会改变吗?
如刀子般锋利的冷风割在脸上,生疼的感觉,让林墨多了几分真实感。
林墨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喉咙疼得厉害。
此时,大洋彼岸的纽城正值午夜。黑暗的房间里,有人猛然从梦中惊醒,他急促的喘息着,痛苦的抹了把脸,脸上全是冷汗和泪痕,梦中那股锥心的疼痛久久萦绕心间,不肯散去。
他摸出手机,翻到一个熟悉的号码,几次试图拨通,最后都没能按下去。他颓然将手机扔了出去,手机在地毯上发出闷响,刚好被路过他门前的人听到。
那人敲了敲门,在门外问道:“阿勋,怎么了?”
韩勋用力在床上锤了一下,说:“大哥,我没事。”
韩子杰再三确认了一番,韩勋不肯开门,他只好先行离去。回房里,他老婆还没睡,见他脸色不好,便问:“亲爱的,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吗?”
韩子杰忧心忡忡的说:“阿勋的病好像更厉害了,刚刚我路过他房门时,听到他在里面摔东西,怕是又做噩梦了。”
“不是已经联系温切斯特医生给他做心理治疗了吗?”美艳女子眨了眨蔚蓝的大眼睛,疑惑道。
“温切斯特医生建议阿勋接受催眠,忘掉他梦里那些事情,可是阿勋一直不同意,哎。”
他性感漂亮的老婆轻轻抚平他皱起的眉头,用别扭的中文温声安慰道:“别担心,勋会好起来的。”
“但愿吧。”
、第十章 手术
l县距离省城并不太远,林墨他们从医院出发,开车走国道,三个多小时就到了省医院。林海一早联系的朋友很有些能量,在林墨他们到之前,就已经帮他们联系好省医院里最好的外科手术医生,并且通过电话与县医院那边的主治医师联系交流,已经初步制定了手术计划。
等林建他们一到,主刀医师和助手们拿到他的病历资料,仔细研究了他双腿的x光片,又给他重新做了检查后,重新修正了手术计划。
中年医生拿着单子,遗憾地说:“很抱歉,病人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左腿膝关节以下部位必须进行截肢。如果家属同意手术,请在这里签字。”
林墨心里最后一丝侥幸破灭了。不过比较前世的情况,他又觉得很安慰。好歹右腿还保得住,左腿膝关节以下截肢的话,以后安上义肢,还能跟正常人一样行走。上辈子,有个女孩儿两只腿都装的是义肢,人还能跳舞呢。哪怕现阶段还没法考虑义肢的问题,爸爸的右腿能好,至少拄着拐杖还能行动,即使再不方便,也不用像上辈子那样沦为一个完完全全不能动凡事都要人照顾的废人。
老太太看着医生递过来的单子,无措的看着医生,嘴唇抖得不行:“我……我们家老幺真的必须截肢吗?不截不行吗?”
医生说了一些专业性很强的术语,老太太听不懂,但是也明白,林建的左腿是真保不住了。
“墨墨,真的要签字吗?”老太太泪眼婆娑的看着孙子。
林墨拍拍老太太的背,沉声道:“奶奶,签吧,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可怜的老幺哦……”老太太再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林墨温声劝了她一会儿,老太太才抖着手,在单子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李春莲。
老太太的名字虽然土气,但那三个工整漂亮的小楷让医生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赞道:“老太太的字写得真好看。”
换成平时,老太太估计还要自夸两句,现在哪有那心情,“还成。医生,我儿子的手术请您一定要多费点儿心啊。”
医生笑着点点头:“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医生说完拿着单子离开了,很快一干医护人员将林建推进了手术室。临进去之前,林建的状态不太好,仍然处于昏迷状态。老太太一想着老头子也曾这样被人推进手术室,连话都没跟她一句,就走了。急得跟热锅边儿上的蚂蚁似的,不停的在紧闭的手术时门前走来走里,嘴里念念有词的求着诸菩萨保佑。
林常青害怕他们俩老的老小的小,遇到事情处理不下来,也跟着一起来了。下午他老婆过来的时候,他让他老婆把林书先带回村里去了,暂时先住在他们家。林墨家里喂了四只老母鸡,一只大公鸡,关在院子里没个人喂也不行。早上出门的时候,林墨就忘了喂,林书那儿有钥匙,只要记得每天给它们喂点儿粮食弄点水就行。
林书显然不太乐意留下看家,但小孩儿也很懂事,哥哥和奶奶不让他去,他也没像别的小孩儿那样撒泼打滚,只包着两泡眼泪珠子,可怜兮兮的带着哭腔说:“那哥哥你们早点回来,我乖乖在家里等你们。”
那小眼瞅得林墨心都软了,当即拍着胸口保证一定会尽快回家。某个无良哥哥,在心里坏笑——矮油,原来他那一脸斯文败类相的弟弟,小时候居然是个小哭包。可惜没有相机,要是能把他现在这模样照下来,搁以后拿出来,那乐子可就大了。
林常青被老太太晃得头晕,说:“老嫂子,你别晃了,我刚问了医生,手术得好几个小时呢,你快过来坐着吧。这会儿时候不早了,你和小墨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们煮点面带回来。”
林墨喉咙疼得厉害,哑着嗓子说:“三爷爷,你留在这儿陪奶奶,我去买吧。我昨晚好像有点着凉了,顺道去买点药。”
林常青担忧道:“你知道路吗?”
省城可不是l县那疙瘩大小的小县城能比的,连他来了几次没人陪着都不敢乱晃,生怕走丢了,更遑论林墨一个半大小子。
林墨浅笑道:“没事儿,不知道路可以问嘛。我这么大了,走不丢的。”
倒也是,省城的人大都很热情,一般不会瞎指路的。而且林墨是小子,又不是丫头,吃不了亏。
“那好,你自己小心点,如果找不到路,就坐三轮,让他送你到省医院,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
住院费预缴了五万,老太太手里还有一万多块钱,她怕遭扒手,拿了一半让林常青帮她揣着,剩下一半,她又是藏暗包,又是藏鞋底,简直恨不得把钱全塞进肚子里才觉得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