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雨之后,天气似乎也没那么炎热了。赶着马车红奚越和叶谷青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遇到好看的风景,两人也都会停下来看上一会儿,那感觉倒真的像是出门游玩一般。
玉兔西沉,旭日东升,转眼又是一天。叶谷青和红奚越从马车里爬出来生火吃了点东西,就又继续上路,只是两人在走到一片芦苇荡前时,只听里面好像传来隐隐的呜咽声。坐在车辕上的叶谷青和红奚越原本不打算多管闲事,只是耐不住那一声声的哭求,红奚越停下马车就要往那片芦苇荡走去。
见状,叶谷青忙跟着下来,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不要多管闲事,小心惹祸上身。”
红奚越伸手握住叶谷青的手笑了笑说道:“放心吧,我就过去看看。”
见红奚越坚持,叶谷青只得放手,加之红奚越武功甚高,一般宵小之徒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见他如此,叶谷青也就放了手。虽然出门在外少惹麻烦是不错,但若真发生点儿什么事,总归还是不能见死不救的。
红奚越小心的拨开芦苇丛,只见一个年约三十岁的妇人正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跪求面前一个身穿粗布衣衫的男人。红奚越原本以为那粗布衣衫的男人是个劫匪,还未等红奚越动手,听到那妇人的话,便愣在了原地。
“这位大婶儿,这娃娃还活着,你不能就这样把她丢在这儿,这样不等于让她去死么?你若不想救治,没关系,我可以救,诊金要钱我一分钱都不让你出,咱们先把孩子救了再说好不好?”
“这位大哥,我求求你了,这孩子你就别再管了,我求求你了,你赶紧走吧,呜呜……”说着,那妇人低头看了看怀中昏迷不醒的孩子,抹了把眼泪便要起身离去,不过还没走出两步就被那汉子给拉住了。
“你这女人怎的这么狠心,孩子这都病成这样了,你竟然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死。你既然这么想她死,又何必把她养这么大?生下来的时候摔死不就一了百了么?”说完,那汉子气的甩了下手,转头蓦地看到芦苇丛一身红色纱衣的红奚越。
“哎呀天呀,你这人站在这儿干嘛?吓死人了。”
红奚越被发现,叶谷青也忍不住走上前来,看着那女人和男人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见事情并非自己想象的那样,红奚越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拉着叶谷青便要往马车那边走。
“怎么了?”叶谷青站在马车旁轻声问道。
“不清楚原因,就听出来那夫人的孩子病了,好像是不想医治,那男人想要帮忙救孩子,可是那妇人不许。走吧,等下就天就该热了。”
叶谷青和红奚越刚刚坐上马车准备离开,只见那汉子抱着小女孩从芦苇丛里跑了出来,那妇人提着裙摆一脸慌张的跟在他后面。
只见那大汉寒着一张脸,快速的走到马车前,惊得马匹嘶鸣一声向旁边躲去。毫无准备的叶谷青从马车上被颠了下来。在身体即将着地的那一霎那,叶谷青忙伸手撑了一下地面,却不想被地上的石子给硌破掌心。
见叶谷青受伤,红奚越立时便变了脸色。放开手中的马缰,飞身来到叶谷青身边,将人从地上扶起,确定对方并没有大碍后。红奚越转头横了那汉子一眼,抬手朝他劈了过去。
让红奚越没有想到的是,那汉子竟然会武功。见红奚越跟他动手,不慌不忙的抱着小女孩侧身闪过,抬脚踢向红奚越的手腕。
叶谷青拂掉伤口上的小石子,见红奚越竟然和旁边的汉子打起来了心中不由有些着急。知道这会儿自己过去很可能会被误伤,叶谷青转头看了眼还没跑远的马车,跑过去将马车调头朝两人冲去。等到两人都向后退了几步收手之后,叶谷青也拉住马缰将马车停了下来。
见状,红奚越也回过来,想跟汉子分出个胜负来,又挂念叶谷青手心的伤。在心中犹豫一下便对那汉子冷哼一声忙朝叶谷青走了过去。
从马车里找出水袋,红奚越拉着叶谷青被擦伤的手心小心翼翼的为他清理着。
“怎么不打了?刚刚打的不是挺热闹的么?”叶谷青任由红奚越拉着手,垂眸看着对方沉声问道。
听出叶谷青声音中的不悦,红奚越抬头想要辩解,待看到对方面无表情的那张脸,立刻软下了态度:“我只是气他不该伤了你,我下次不会这么鲁莽了。”
听红奚越乖乖认错,叶谷青也不再说他什么,伸着手让他为自己清理好伤口用布条包裹住。
然而这边叶谷青的手掌刚刚包好,那汉子抱着孩子就奔了过来。
“不知两位公子可是去岐阳城?在下廖启云,可否能捎上在下与这娃娃一程?”
闻言,叶谷青看了看廖启云,又看了看那旁边一直啼哭的妇人,而后点了点头。不过在廖启云抱着孩子上车的时候,叶谷青却伸手把人拦了下来。
“不过,我们话可说在前面。”
“公子请说。”廖启云焦急的说道。
“我们可以将你们送到祁阳城,但是在路上这孩子若出了什么状况,跟我们没有关系。”见廖启云急忙答应,叶谷青继续说道:“还有,我们只负责将你们送进城,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事,跟我们也都毫无关系。”
“这个是自然,我廖七保证,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跟两位公子无关。”说完,廖启云抬脚上了马车。
红奚越愤愤的看着廖启云走进车内,目光略有不满的看了下叶谷青,随后一言不发的将马车调头朝大路走去。在路过那名妇人的时候,叶谷青看了她一眼直接走了过去。
叶谷青看那孩子着实可怜,从马车里找出水让廖启云喂她。从晃动的车帘缝隙中,叶谷青看到那个妇人依旧小跑的跟在马车后面,身上的衣服全被汗水打湿也浑然不觉。
“你跟那妇人是什么关系?”叶谷青坐在车内看着一脸担忧的廖启云问道。
“我们没有关系,就是我早上路过那片芦苇荡的时候,看见那个女人失魂落魄的抱着一个孩子,感觉有些不对劲就想跟上去看看。没成想那毒妇人竟然想要淹死这个女娃。我看不过眼就给拦了下来,发现这孩子病了以为那妇人没钱医治就说帮她一把,没想到她却不肯,一心想要弄死这女娃。”
听完廖启云的话,叶谷青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伸手撩开马车后的车帘,示意廖启云向后看。
廖启云见那女人竟然跟在车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孩子,开口让红奚越把马车停下。
红奚越原本并不想理会廖启云,不过看到叶谷青的脸色就拉着一张脸把马车停到了路旁。廖启云将孩子交由叶谷青之后,便自己下了马车。不知跟那女人说了什么,之后廖启云寒着一张脸将人带了过来,看样子是要带着她一起去岐阳城。
马车的空间够大,见廖启云如此,叶谷青也没说什么,由着他把那女人带上了马车。
那女人上了马车后看着昏迷不醒的女娃娃又开始抹眼泪,叶谷青受不了那女人的态度,索性坐到赶车的红奚越旁边,眼不见为净。
叶谷青坐在车辕上听着廖启云问那女人话,叶谷青听了一下也听明白事情的经过。
原来这女娃娃的身份并不简单,乃是祁阳城太守的女儿。车上的那女人并非车上女娃娃的娘亲,而是太守府的一位婢女。女娃娃出生的时候母亲便死了。老太太觉得这女娃命太硬一直都不怎么待见她,后来祁阳太守续弦又生了一子,老太太愈发的不待见这女娃。
前些日子女娃跟新太太的儿子玩了一会儿,没想到第二天新太太的儿子就病了,老太太寻着理由将女娃打了一顿,还不给治伤。新太太的儿子请了许多大夫病情都不见好转,也不知还听了那个下人嚼舌根,说小少爷的病情不见好转全是被女娃给克的,还说这女娃娃是恶鬼托生,若是不趁她年纪还小淹死她,指不定以后还会出什么事。
老太太一听就坐不住了,犹豫了一下就瞒着太守让自己身边的婢女把孩子带过来在这里淹死。但是女婢下不去手,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就碰上了廖启云。
叶谷青听完坐在车辕上一阵闷笑,没想到这倒是一桩孽缘。
、33、吃味
廖启云担心车里那个女娃娃,嫌红奚越赶车速度太慢就让红奚越起来。红奚越原本担心叶谷青受不了颠簸,不过见叶谷青同意了,于是起身把马缰交给了廖启云。
走在路上的这些日子,叶谷青早已习惯了这种颠簸。不过乐的红奚越这么关心他,所以他也没有解释。此时,车上有个命在旦夕的小娃娃需要救治,叶谷青知道耽误不得,也就让红奚越起开了。
不知道这个廖启云是什么出身,不光一身武功,连赶车都是一把好手。马车速度快了不少,但是较于红奚越这个半吊子竟然还平稳了不少。四人在马车里并没有什么话好说,红奚越斜了抱着女娃娃的妇人一眼,抱臂靠着叶谷青开始闭目养。而叶谷青则在心里静静的计算着祁阳城到达岁江城还有几天的路程。
不知不觉中,马车来到祁阳城的门口。守门的士兵伸手拦下马车说是要检查,原本一动不动的妇人从袖中掏出一块腰牌递了出去。那守门的士兵见了忙双手将腰间递回来,对身后一脸戒备的士兵挥了挥手放马车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