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子庚抬起头,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你要怎么撕破脸?”
孔信嘶地倒吸一口冷气,被这小混蛋给噎住了,说实话,两人一没情缘二没恩怨,还真没什么脸可以撕的。
郁闷地转身往店里走,摆手,大声道,“你小子有能耐,那我们不管阳关道还是独木桥,就此分道扬镳!”
罗子庚却又跟了上来,也不说话,就跟在他后面。
孔信拎起自己的茶壶,仰头喝茶,一回头,冷不丁看到那小子俊朗的脸,噗地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谁叫你进来的?”
罗子庚灵活闪过去,抖抖袖子上的水珠,“古今阁开门做生意,你还能撵我出去?”
孔信挑衅,“那刚刚是谁三过此门而不入的?”
罗子庚收敛了笑容,眼落在他的脸上,欲言又止。
孔信怒,“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你跟……”罗子庚踟蹰片刻,低声,“孔哥,你跟纪凯……”
孔信色一僵,挑眉,“什么?”
“那天在学校门口遇见,我同学说,”罗子庚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眼睛,慢吞吞道,“纪凯是gy,被包养的,他在嘉华拍卖行实习也是金主托的关系。”
被问到脸上,孔信反而顿时淡定下来,老在在地嘬一口茶水,冷笑两声,“不好意思,给他介绍工作的正是不才在下你孔哥我。”
罗子庚眼倏地闪过一丝狠戾。
孔信抬手捏住他的腮帮子,扯了扯,“傻小子,现在古玩行里已经很少有你这样天真无邪的傻逼了,我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正经谈恋爱还是包养小男孩,这些跟你有一毛钱的关系吗?是你该关心的事儿吗?聪明人会见事不说、问事不知、闲事不管,从我这儿学到本事才是真章。”
罗子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孔信咧嘴一笑,“你要学的,还多着呢,小屁孩。”
伙计端了茶水上来,见两人气氛诡异,强笑,“孔老板你怎么不让我们小罗坐啊,俩大个子杵在这儿吓唬人呐?”
“你们的小罗的屁股金贵,做不得咱们的破凳子,”孔信没好气,正说着手机突然响了两声,他掏出来一看,短信里只有一串地址,扫一眼,就将手机收起来,对伙计道,“我出去看货,你看着店,等孟老板来了跟他说一声。”
伙计:“没问题。”
孔信抓着外套,走出店门,回头瞥一眼还在愣的罗子庚,不禁又气又笑,“还傻站着干什么?走。”
罗子庚二话没说,木然地跟他上车,见车径直开上了高速公路,方茫然道,“去哪儿?”
“桦墅村。”
“哪儿?今晚还能回来么?”
孔信道,“在江宁,能不能回来要看待会收到的是什么货。”
罗子庚一顿,“可是我明早有课!!!”
“哎哟你都这么大了还不会逃课啊?”孔信随意藐他一眼,道,“我现在就在给你上课呢,咱们古玩行里的走南闯北,没有什么抛弃不了的东西,学校里那几节破课,翘了就翘了。”
罗子庚:“……”
孔信一边开车一边得意地说教,“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一边是学校里华而不实的屠龙之术,一边是哥哥我十年来的宝贵经验,傻逼都知道该舍哪一个,哎,你还想回学校去上课吗?想回去就说啊,我这就把你放下来。”
“你闭嘴吧,”罗子庚表情痛苦地扭头看窗外:都出城几十里了,在这儿放下来,你打算让我十一路回学校吗?
走高速开了两个小时的车才到桦墅村,孔信将车停在村外,让罗子庚拎起包,两人走进村中,放眼所及,土建楼房鳞次栉比,孔信问,“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
“桦墅村,”罗子庚一笑,“别的不知道。”
孔信笑起来,二指夹烟,指向路边一个矮房,“这是秦家祠堂,当年的老祠堂坍塌,这是后建的。”
“秦家祠堂?”罗子庚眉头皱起来。
“对,”孔信道,“这个村子在宋朝时出过一个权势熏天的大奸臣。”
罗子庚恍然大悟,边走边两眼打量这个静谧的村落,“我们今天的宝主竟然是秦桧后人?”
“你太想当然了,少年。”
罗子庚:“……”
孔信哈哈大笑,“村子是秦桧的村子,但宝主不是秦桧后人,”他看一眼左右,压低声音道,“这附近前几年发掘过一座夫妻合葬的大墓,考古人员发掘的时候就发现已经被盗墓贼抢先,贵重物品洗劫一空。”
罗子庚吃惊,“新出土的文物不能交易!孔哥,这趟货我们不能收!”
孔信叼着烟,悠闲地看他一眼,“收回来我立马出手,放心,不会被发现的,钻法律空子我很在行。”
“不行!”罗子庚猛地站住脚,一把攥住他的手臂,粗声,“孔哥,跟我回去。”
、修内司官窑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孔信稀松平常地扫视着静谧的古镇,淡淡道,“你尝过破产的苦头,该知道金钱有多重要。”
“那也不能犯法!”罗子庚死死攥住他的手臂,“孔哥,你不缺钱,不需要这么做!”
孔信:“老师都没有教育过你要居安思危吗?我现在是不缺钱,但你能保证我不会在某一天变成穷光蛋吗?”
罗子庚眸子中倏地迸发出一丝狠光,转瞬即逝,他说,“我不会让你变成穷光蛋,就算……就算真变成了穷光蛋,总有东山再起的一天,犯法的事情,绝对不能做。”
孔信看着年轻人认真的样子,心尖突然柔软起来,唇角不由得上翘,伸手扯扯他的腮帮子,“傻小子。”
“嗯?”罗子庚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