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用脑外磁波却无法打散淤血,所以,虽然一连请了很多脑外科的专家,却都因为保守起见,一个个守在病房外束手无策。
可是中风病人实在不能拖得太久,否则病情便会越来越危险。所以无奈之下,有人便提议可以用中医针灸试试打散血块,这样既可以避免手术风险,又能够尽量减少老人体力的消耗。
于是,在征得老人的儿子苏彦庭的同意下,医疗小组又急匆匆的请来了已经半退隐的国手黄文远,只可惜黄文远看过老人脑部的片子之后,却遗憾的摇摇头,诚实的说由于出血的范围比较广,而且血块周围是十分重要的脑经区,他没有把握能够做到既打散血块,又不伤及脑经,所以不敢冒险下针。
大家见他如此表现,心中便不由得有些失望。而此时黄文远突然提出,京城其实还有个中医大夫,针灸术十分的厉害,就连当年他也治不好的唐宁的腿伤,据说也被那个大夫用针灸治好了。说不定他能够有办法帮助苏老渡过难关。
一旁的盛博闻言心中一沉,随即暗暗怪黄文远多嘴。其实他一开始便有心想让安然来给苏老看病,但是想到苏老的重要地位,万一要是被治坏了,安然绝对难逃责任,于是便没有开口推荐。此时见黄文远将安然推出来,而且苏彦庭也已经同意派人去叫安然,无奈之下,便开口揽下了找人的工作,并等在大门口,只为了能够提前把大概的情况告诉安然,好让他对苏老的病情做到心中有数。
此刻,他正一边带着安然往里走,一边低声的对安然叮嘱道:“小安,我这个老领导身份十分重要,所以一会儿你一定要谨慎,实在不行就说治不了,千万不要让人在你手上出事。不然的话,我只怕到时候也保不了你。”
安然听盛博这么说,有些感激的点了点头,脸色凝重的跟着盛博走进了屋里。
虽然病房是临时搭建的,但是各种仪器设施一应俱全,老人此刻正静静的躺在里间的床上昏迷。外间则站满了人,可是屋子里却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说话。
安然的到来终于打破了凝重的气氛,除了极力推荐他的黄文远向他点头微笑之外,在场所有的医生,医疗小组的成员,甚至是病人的儿子苏彦庭都对他表示了怀疑的态度。甚至有人开始指责黄文远,不该叫看起来这么年轻不靠谱的大夫来添乱。
安然对旁边人的聒噪视而不见,他直接面向苏彦庭,道:“既然现在在座的各位都没有什么好办法,而且我已经来了,请让我为老人家把把脉,可以吗?”
苏彦庭皱着眉头,还没有答话,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医生却先抢白道:“我们这么多人都没有办法,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就有办法了?你说得轻松,万一把人惊到了怎么办?”
安然看了看那人,皱眉道:“病人现在正陷入昏迷,我只是给他把把脉,怎么会惊扰到他?”说完,他又对苏彦庭诚恳地道,“我保证,一定会很小心的,请让我给他看看吧。”
盛博见状,也在旁边帮腔道:“是啊,彦庭,老领导的病情,我们都很关心。而且小安的医术的确很不错,前些日子他还仅凭着针灸治好了唐家大孙子的腿伤,你就让他试试吧。”
盛博的话显然对苏彦庭很管用,他看了看盛博,又看了看一脸诚恳的安然,想想人既然已经来了,再说仅仅只是把脉,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所以最终他有些犹豫的点了点头。
于是盛博转而又嘱咐安然道:“小安,一会儿你进去的时候,一定要谨慎一点。”他怕安然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似的,特地将谨慎两个字咬得很重。
安然点点头,拿着药箱走进病房,苏彦庭犹豫了一下,最终有些不放心,也跟了进去。
安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先是镇静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给老人搭脉,然后又掀开被子,仔细的察看了老人的身体和手脚,最后又看了看老人的眼皮和口腔,而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眉头也越皱越紧。
苏彦庭几次想要阻止他的动作,却都在看了看一脸坚定的盛博之后忍住了。他见安然终于检查完毕,示意他出来之后,这才松了口气,看了一眼安睡的老父亲,跟安然走出了里间。
安然一出病房,便对苏彦庭道:“我想看看病人脑部的片子,可以吗?”
苏彦庭点点头,将所有的资料递给安然,安然低头看了半响,叹气道:“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还是赶紧开颅手术吧,病人是脑中风引起的颅内出血加上脑部血管瘤破裂,两种病症在一起,再晚的话,就真的来不及了。”
在一旁站了很久的黄文远其实早就看出老人的病情不对,所以才会建议找安然过来重复诊脉。他此刻听的安然这么一说,便心中一沉,刚要开口确认,旁边那个中年西医却不干了,站出来斥责道:“你才多大年纪?学了几年中医?你说这个话的意思是,苏老的病,是我们误诊了?你可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
说着,他一把从安然手中抢过片子,指着那片阴影道,“这里明明只有一处出血点,哪里来的血管瘤?你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
说话的这个人,是京城最权威的脑外科大夫王涛,他此刻突然出声也是因为他真的着急了,如果苏彦庭真的相信了安然说的话,那么自己和自己的团队的确就是误诊,虽然误诊这种事情也属正常,但是要看放在谁身上,如今躺在里面的人是一句话能让半个天朝动一动的人物,若是自己在他身上误诊,不要说前途,性命可能都没有了保障,因此,他是说什么都不能让安然的说法成立的。
安然见他这么说,也不恼,他只是冷静地道:“病人的颅内出血并不严重,血量也不大,但是巧就巧在,在同一位置的脑部深处,有一处血管瘤恰巧因为颅内压升高而破裂,导致二次出血,这才是最严重的地方。而且由于位置重叠,所以碰巧被外面的血块盖住,因此你们才会看不见那处最致命的症结。”
王涛闻言哼了一声,道:“既然我看不见,那你凭什么说是深处有血管瘤破裂,而且脑外部血块的位置正好在经网最多的部位,万一开颅有了什么闪失,这个责任谁来负?”他强硬的道,“黄老推荐你的针灸术,我们找你来,就是看你有没有办法用针灸驱散苏老脑部的血块,你要是做不到,就到一边待着去,不要再这里胡说八道!这里都是国内有名的权威,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孩子来插嘴!”
此时,一直皱眉看着安然的黄文远突然插口道:“王涛,你不要看不起安然,他曾经仅凭针灸治好了唐宁的腿,也曾经仅凭着针灸治好了青霉素过敏而濒临死亡的患者。就这份能力,也轮不到你来让他去一边待着。”说完,他狠狠瞪了一眼王涛,转身对安然道,“你对你的诊断有把握?”
安然点点头,道:“从症状上看,我坚持我的判断。”
黄文远点点头,叹了口气,道:“看来我还是老了,真的该退休了。其实我对苏老的病情隐约也是这么个想法,但是我始终还是没有你勇气,敢做这样的判断。”随即,他转向苏彦庭道,“苏先生,我支持安大夫的想法,而且我愿意为他的医术担保。”
王涛闻言冷笑,道:“黄老您别怪我说话难听,冲撞了您,苏老的身体,可关系到天朝的大事,不是您一句话能担保的了的。”他转而对安然道,“就算小安大夫您像黄老说的那样,针灸术精湛,但是年轻人,说话办事还是要量力而行的好。”
随即,他哼了一声,有些傲然的道,“不过你的勇气,我倒是自愧不如。你刚才提出要尽快开颅手术,这个手术,我可是不敢做的。”
安然见他这么说,有些纳闷的道:“我没有说要你做这个手术啊?”
王涛一愣,然后觉得安然的话是对自己的讽刺,他瞬间涨红了脸,道:“我王涛不才,也恬为京城脑外科的‘第一刀’,连我都没有把握的手术,还会有谁敢上这个手术台?”他鄙视的看着安然,道,“你只顾在这里大放厥词,难道这手术是你来做吗?”
谁知,安然却理所当然的点点头,道:“是啊,这手术当然是由我来做。”随即,他小声嘟囔道,“你连病人是什么病都看不出来,我能放心让你进手术室吗?再说因为担心失败而不敢上手术台,这种‘第一刀’也未免有些名不副实了。”
王涛闻言,一张脸几乎涨成了猪肝色,他再也不顾场合,转而冲苏彦庭低咆道:“苏先生,您看吧,黄老不知道什么居心,找来个年纪轻轻的晚辈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们还是不要理他了,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苏老的病,可拖不得啊。”
此时的苏彦庭已经有点懵了,他看看黄文远这个中医界的国手,又看看王涛这个西医界的领军人物,一时之间是左右为难,心乱如麻。最后他无奈之下,只得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了盛博。
盛博见苏彦庭向自己求助,不由的看向安然,轻轻地问道:“小安,苏老的病,你有多大把握?”
安然抬头迎向盛博询问的目光,思索了一下,认真的道:“从病人发病的时间来看,从现在开始,三个小时之内手术,治好的把握大概有九成,超过这个时间,每一小时,成功率下降一成。”
苏彦庭闻言眉头一皱,道:“只有九成?”
安然未及答话,黄文远在一旁插嘴道:“苏先生,九成就已经是最大的把握了,在医学上,是永远没有百分之百这一说法的。”
而王涛却在一旁冷哼道:“真是马不知脸长,连我都只有两成把握的手术,他敢说有九成把握,这种狂妄之人,拿人命当做儿戏,怎么配当医生!”
饶是安然不欲与王涛计较,但是听他出此言,却也忍不住心中有气。他上前一步道:“王大夫你这话说的有些偏颇,难道你不敢做的手术,别人就一定失败不成?我跟着师父行医这么多年,做过的手术也几近千台,从未有过拿人命当做儿戏的时候。”
他说着上前一步,在苏彦庭身后的警卫员腰间一摸,手中便多了一直配枪,他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把将配枪拍在桌面上,怒道,“我今天就敢打这个赌,如果我判断错误,或者是手术出现任何问题,就让病人的家属一枪崩了我,以性命相抵,这总可以了吧。”
苏彦庭被安然的举动惊得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而一旁的王涛则有些色厉内燃的嘟囔道:“你的命,能和苏老的命相比吗?”
安然闻言对王涛怒目而视,道:“身为医生,所有的人命在我的眼中都是一样的,没有任何差别!”
盛博看看安然坚定的目光,咬咬牙,往安然身边站了一步,坚定的对苏彦庭道:“彦庭,我相信小安的医术。他说有九成的把握,那就一定不会说谎。”他见苏彦庭依旧有些犹豫,便道,“现在对苏老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时间,我相信小安的医术,所以我愿意和小安一起承担后果。”
而此时,黄文远也出人意料的站了出来,摸着胡须道:“不管怎么说,安大夫是我提议请来的,我也有责任,所以我愿意和他一起承担后果。”
见这二人如此,苏彦庭最后干脆狠狠心,一咬牙,拍板道:“既然黄老和盛博你们都相信这位安大夫,那我也相信你们的眼光。”他走到安然面前,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突然弯子,鞠了一躬,道:“安大夫,家父的病,就拜托你了。”
安然点点头,道:“我会尽力的。”他看了看里间的环境,道,“现在病人的情况已经刻不容缓,而且身体的移动,会使他头部的淤血移位,我看,如果有条件的话,就把设备准备齐全,直接在这里手术吧。”他看了看王涛,道:“到时候还请王大夫辛苦一下,帮我打个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