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文良打开橱柜往里看了一眼,迅速的在桌面上把缺了五个柚子写上。
唐妈妈一边擦玄关上摆放的古玩,一边慢慢的走进唐爸爸,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你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啊!”怎么随随便便爹妈的就使唤起来了?
唐爸爸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刚刚对路文良的自称,立马就盯着老婆的反应看,发现她只是有点郝然,松了口气。
“你真是的,人家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唐爸爸理直气壮的说了一句,撞了下老婆的肩膀:“说实话,良子比咱家的两个王八蛋听话多了!”
“再听话不也是别人家的!”唐妈妈翻了老伴儿一个白眼,“人家嘴上不说,说不定心里多膈应呢,你可别太不当回事!”
唐爸爸叹息:“你就是太小心了。”这样小心翼翼的,坦白的事情肯定会更加困难,在慢慢接受了路文良之后,唐爸爸也成为为了出柜事业无形在努力的人之一,但唐妈妈不得不说,实在是太保守了,唐开翰刻意的在她面前做出了各种引人遐想的举动,为的就是在出柜之前给她一个缓冲的余地,可什么都做了,她愣是纯洁兮兮的,偏不往那头去想!
连唐爸爸也无奈了,这是他的错,从结婚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让唐妈妈去工作过了,平常唐妈妈的消遣仅止于购物打牌什么的,在民风开放的香港愣是没有熏陶到任何古怪的常识,在她的眼里,同性恋大概只是个很遥远的名词吧?她甚至都不太有这一方面的概念。
这样一来,担心她反映过激,孩子们倒是更加不敢鲁莽提出了。路文良倒是还好,唐开翰这段日子来却当真是愁的不行。路文良叫唐爸爸“爸爸”的时候简直萌的人肝颤!什么时候他能随着自己叫爹妈,那世界就真的圆满了!
学校放了假,唐瑞安也得了空闲,年节的时候翻译也很忙碌,但工作虽然多,却也抵不上家人重要,他推了好几个工作从几天前就呆在家里陪母亲解闷,白露走了有一段时间了,他虽然时常会想起这个梦中的女友,但慢慢的,那种痛彻心扉的恨意已经慢慢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时被掩埋在内心深处无法自知的愧疚。
然而现在他并没有面对对方的勇气,只要一想到夭折的孩子,他就觉得自己和白露之间隔阂着无比沉重的监墙。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海川寒冷的天气在这个阳光普照的下午里也显得闲适怡人,新年将至,年货的采购是家庭的重中之重,唐妈妈从几天之前就开始策划这些了,看到下午天气好,索性说动全家一起驱车去市中心采买。
路文良坐在唐开翰的副驾,车子途经健康路时,已经能看到出租出去的店面挂上了鲜明的招牌。
路文良的几家店面被同一个人租下了,打了隔断之后做了一个相当大规模的商铺,听房客的言谈,大概是预备拿来做奢侈品的。
健康路在市政规划上走的就不是接地气的路子,这附近还在兴建一座大楼,已经几乎要落成了,大楼初具规模,恢弘壮阔,占地十分大,听姚庆有回喝酒的时候透露出来,那大楼已经招揽了相当多的国际一线奢侈品进驻,届时大楼开张,生活丰美的富人们将趋之若鹜,同等地段的健康路身价自然水涨船高。
才几个月的时间,从大楼消息透露出来开始,健康路商铺每月的房租已经涨了两百了。
海川专门的年货街依旧热闹,唐瑞安附在唐妈妈的耳边窃窃私语,说自己在这里摆过摊子,逗得唐妈妈惊讶无比。
人一多,买的东西就更加不像样。唐妈妈看到商品就失去了理智,红包、红围巾、红帽子、红手套,挨个儿仔细看过去,再挑挑拣拣的买了大堆的食物材料。
从食材上已经明显看出物价的上升,金华火腿买的比去年贵百分之十,大蒜也贵了三块钱,称了十斤老板还不肯搭颗老姜,讲价的路文良很不高兴:“老板你做生意怎么那么小气呢!”
唐妈妈听的有趣,她家中的男人没有一个是这样顾家的,平时接触的朋友要面子也不太会还嘴,但年轻时她也曾是还价的能手,于是英雄相惜,对路文良异常欣赏:“小路可惜了是个男的,他要是个女的该多好,肯定是贤妻良母,长得还好看,我肯定抢来做儿媳妇。”
唐瑞安听到他路哥有这么高的评价,捂着嘴暗暗发笑,唐开翰瞥他一眼,状似不经意:“我觉得他挺好的,你要是喜欢,那就肥水不流外人田好了。”
唐妈妈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嘻嘻笑了起来:“你可别被他听到,好好一个男孩子被妈这样讨论,他肯定要生气的。”
“他肯定不会生气的,”唐开翰说,“不信你和他说一遍,我俩打赌?”
唐妈妈不明就里,看了眼丈夫和大儿子心照不宣的表情,和小儿子对视了片刻,纷纷不解。
她脸皮薄,还是唐瑞安脸皮厚,他鼓起勇气朝着路文良叫到:“路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