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不远,就是“常成”,此时门关着。
去年,她和顾景予,也是在这条马路的对面,等绿灯。
安柔站在马路牙子上,双眼放空,绿灯亮了几番,她也没动。
她不知道,面对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该怎么办。
顾景予不在,回家,母亲肯定会问,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她说要出门学习心已经扑通扑通,生怕露馅,再撒谎,她怕是兜不住。
要不然,还是去市图书馆吧。碰碰运气,也许开了门呢?
她咬着下唇,忽然悲上心头,有点想哭。
顾景予,你怎么不在呢……
终于下定决心,把眼泪憋回去,抓着书包肩带,转身,慢慢地走。然后,头顶压下一只手,迫得她停住脚步。
顾景予喘着气:“要走了啊?”
他的手滑下去,抓住她的手,凉凉的手指贴上她的手心,温柔缱绻。
她瘪着嘴,叫他:“鲸鱼。”
顾景笑了笑,伸手揉她头发:“以后能不能别这么喊,多丢脸。”
你爱揉自己头发,干嘛把我头发也揉乱!
安柔把他手格开,折身,见绿灯还有十来秒,她快步过马路,向打印店的方向走。
顾景予从后追上来,牵着她的手。
安柔没再拒绝,抿着唇偷笑。
等过了斑马线,她才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顾景予说:“来了很久啊。”
安柔撅嘴:“哪有,店子明明关着的。”
他笑:“我想给你惊喜啊。估计心有灵犀一点通,知道你生我气。出来看,就看见你要走。”
顾景予拉她上台阶,推开店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他搓了搓手:“外面好冷啊。”
平常堆放杂物的木桌上,摆了数根蜡烛,烛光被外面的北风吹得猛地颤了颤,差点灭了。难怪那么暖和。
一侧,还有个小蛋糕。
很小,小到,他们用勺子互相地喂,不消两分钟,就没了。
安柔看他,心跳失了节奏,却是嘴硬:“蜡烛,蛋糕?又不是求婚,太俗了吧。”
“大过年的,哪买得到蛋糕。我家里人做的,拿出来,他们问我干嘛去,我开玩笑说给小姑娘求婚啊。没一个信的,给我翻白眼:‘你倒去用蛋糕去讨个媳妇回来啊。’”
他说着说着,乐了:“我现在下跪的话,你会说‘我愿意’吗?”
安柔赧然:“别闹……”
顾景予在他们虎口上写字,很好看的花式英文体。
安柔以为他字不好看来着,毕竟男生嘛。倒是蛮让她惊喜的。
顾景予说以前上课无聊,练过。
“做个纪念吧。”
他拿出相机,拍下了那张照片。
照片里,原本,是还有蛋糕和长椅的,大概为了放入钱夹方便,剪下了多余的部分。
本来也是,除了他们,其他的,都是无关紧要的点缀。
安柔想过,去纹身店,将他写下来的字纹上,连被父母戳着脑门骂的准备都做好了。
可水笔字褪色快,没两天,就只剩淡淡的痕迹了。就像风过无痕。
不是他写的,纹出来也没意义。
顾景予手指摩挲着她冻得很冰的脸,微微粗粝的茧子,弄得她有点痒。
安柔被他眼里的似水柔情迷得快找不着北了。
顾景予那天吻了她。
他低头,一个干燥的,温热的吻落在额上。
他说:“新年快乐。”
安柔仿佛被人拎到半空中,陡然失了方寸,结巴着说:“你也是……顾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