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溪深吸一口气抱着三娃走了过去。
“林玉海。”老医生低了一下头,离开老花镜看了坐下来的玉溪和怀里抱着的小娃娃。
“是我弟弟。这是以前在我们市里做的检查单子。”玉溪说着拿出三娃之前几次的检查报告。最上面几张还带着黑褐色的血渍。
老医生拿过来,看了一眼,没说话翻开以前的病例。看的时间挺长的,然后又轻轻抓着三娃的胳膊,把了一下脉。小家伙还以为老医生跟他玩呢。
“嗯,这样再做个全面检查。”老医生说着开了几个单子。
拿着开出来的单子,王所长带着三个孩子去交了费,带着几个孩子走了好几处检查的地方。
化验单下午才能出来,王所长又带着他们去吃了饭。下午取了化验单,三娃已经睡着了。
老医生看了化验单想了一会问“他现在吃东西怎么样?半年来有几次感冒?”说完又仔细看了看孩子。
“四五个月的时候吃得少,后来就挺正常的,八个月后开始喝羊奶,每天早晚两顿,白天至少一碗鸡蛋糕。之后饭量一点点增加,我婶子说他的饭量和同样大的孩子差不多。四个月前感冒过一次,八天左右就好了,并没有其他症状。体重比同龄孩子轻了些。”
老医生点了点头,“这孩子照顾的不错。房室大小正常;室间隔与左室后壁呈逆向运动,运动幅度正常,室壁厚度正常;室间隔上部连续中断,约6.,可见纤维组织增生,突向右室侧¨¨¨¨二尖瓣形态未见明显异常,余瓣膜未见异常。”老医生停顿了一下,“从这个检查报告上看,他的情况比半年前有所好转,半年前中断部分7.0mm,已经有愈合的趋向。”
“那还用做手术吗?”玉溪紧张的问。
老医生低头看了一下玉溪又看了一下旁边的王所长,“你不是他家长?”
王所长摇了下头“不是,您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
老医生点点头,“这孩子目前来看身体状况还不错,很适合做手术。”不过老医生又说了“你最好带着他去一趟京城,目前来说只有京城的几位医生做这种手术成功率比较高。”
玉溪想了想,“按照您说的,他很有可能自愈,但如果三岁以后无法自愈,再手术是不是有点晚。”
“嗯,他的情况现在做手术最合适,再晚,可能就要看具体情况了。年龄越大肺血管阻力增高,对孩子越不利,而且这个年龄做手术对孩子的各方面影响最小,尤其孩子心理恢复最快。”
玉溪抱着三娃走出医院,低头看了看二娃,有点愁眉不展。过了一会王所长出来,“走吧,咱们先去吃饭。”
“我问过大夫了,燕京有几位医生做这种手术成功率更高。医疗条件也比这里强。”
玉溪点了点头“那手术费用多少够呢。”
“七八千应该够了。”
他心里算计一下,手上的钱够了。
留在宾馆又住了一天,玉溪终于决定带着三娃去燕京,无论如何,他希望能让最好的医生做一个比较肯定的答复。三娃这种先天性心脏病如果不治疗那么身体会非常不好,经常感冒不说还容易得一些并发症,对寿命也是有影响的,随着年龄的增加心脏负荷过重,就得时刻小心。他不希望三娃每日小心翼翼的活着。
他这种病如果手术成功,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他年纪小,过一两岁几乎忘记自己做过手术了,对孩子心理健康也有好处。所以玉溪还是希望三娃能做手术,但是极低的成功率让他也不敢轻易下决定,或许京城里的医生能给他带来希望吧。
“这是我们所里的一些心意。”王所长将一个信封塞到玉溪手里。
“不,王叔叔,这几天你已经帮我们大忙了,不能要你们的钱。”玉溪赶紧推脱。
“拿着吧。这是叔叔阿姨的一番心意。你带着俩弟弟也不容易,去了京城,用钱的地方多,这是我所里电话,在京城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还有这个是我一个老同学的电话,他现在在京城工作,我给他打电话了,让他去火车站接你们,如果没看到他就给他打电话。”王所长不容拒绝的把钱塞到玉溪的兜里。
“这些东西带着你们路上吃。”旅馆的老板娘拿着一个网兜,玉溪看着里面装着不少东西,他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后来玉溪回忆,这次的哈市之行虽然没能解决三娃的病情,却让他感觉到人间的温暖。甚至扫去了曾经的阴暗。以至于后来当他拥有力量的时候也没有迷失自己。没有被阴暗侵蚀。
王所长把他们提前送上了车,车票是王所长帮着买的,两张软卧票。把他们送上车后还特意叮嘱乘务员照看他们三个。
火车再次启动了,带着三个孩子离开这个让他们得到温暖的城市。
第章
从哈市到燕京要走三十二个小时,他们在车上要过一天半,头一天早上八点坐车,第二天下午四点才下车。
坐车对两个小的来说是很新鲜的,整天乐呵呵的,累了就睡一觉,并不觉得难熬。车上有热水,宾馆老板娘还有王所长都买了不少东西,除了给三娃买的五袋奶粉,还给他和二娃买了两袋奶茶,蒙古族的咸味奶茶,非常独特。另外还买了大列巴,哈市红肠。四盒肉罐头,六袋方便面,这些东西满满的装了一个旅行包。王所长帮着拎上的车,玉溪还是车开了以后才看的,没想到那么多东西。
二娃一吃上三鲜伊面就喜欢上这个味道了。他也觉着不错,看着这些东西觉着自己有点粗心,从家里只带了一包饽饽,一些肉片,竟然没想到给三娃买奶粉。
头天晚上十一点多,车子不知道到了哪一站,二娃三娃都睡着了,他们这个软卧车厢一直没有人,不过玉溪并没有去另外两张卧铺睡,只是按照车票上的号坐的,二娃图新鲜,上了二层,玉溪跟三娃在下边,靠着一边坐着,腿伸直了搭在外面,怕三娃滚到地上。
车一停他就醒了,第一次坐这么长时间的车,他不敢有一点疏忽,十分警醒。
车厢的门突然开了,玉溪正靠着门这边,脑袋一歪,先是感觉到光亮接着感觉一黑,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那人似乎打量车厢里的情况,接着走了进来,玉溪坐直身体,身上有些僵硬,差一点跳起来。
那人走进来,没拿什么行李,一下子坐在对面床上,然后把门关上了,玉溪感觉他身上带来的冷气,伸手给三娃掖了掖被子,那人没有什么动静,玉溪却清晰的听到略显剧烈的喘息。
再次靠坐着,玉溪似乎随意的打量他一眼。那人很高,快有一米九了。刚才进包厢的时候还稍微低了一下头。一双腿很长,脸上线条明显,闭着眼睛,年龄玉溪他看不好,这人看起来太冷,说他二十岁也可以,说他三十岁也可以。或许等他四十岁的时候还是这样。属于那种岁月无痕的脸。
似乎感觉到玉溪的打量,那人突然睁开了眼,直直的看向玉溪。眼睛里带着一丝疲惫,一丝警觉,剩下的只是冷然。
只看了两眼,可能觉着玉溪没什么威胁。男人姿势有些僵硬的躺了下来。一只手轻轻的放在腰部。
直到男人躺下玉溪心才开始打鼓似的狂跳,之前身体一直紧绷着,不过这时他不敢放心下来。刚才男人在门口的时候他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人血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他印象太过深刻。年三十之后他对血腥味十分敏感,更何况这个男人身上的味道那么浓重。
虽然男人一直表现的十分正常的样子。进屋坐下到最后躺下,他的身体一直很不协调。这人受伤了。
这一夜玉溪都没有正经休息,他不敢放松。两个小的都起来上了一次厕所,玉溪发现那个男人根本没睡。一有动静就像豹子似的警觉。
两个小家伙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很好,二娃还好些,玉溪管乘务员借了水壶打了热水回来看到三娃双手拄着靠窗的桌子盯盯的看着那个男人,那人歪着脑袋也看着小家伙。听到门响,一大人一小孩都扭头看着。玉溪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