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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天籁妙音聚幽园 夜半三更断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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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才那声惊暴之音正是王嵬龙兴之所致,不知不觉用上了九龙伏凤琴曲中的一个音调,那伏凤琴曲自古相传,其威力又是何等厉害,又岂是寻常古琴轻易能演奏出的?尽管这音调在伏凤琴曲中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个,但仍旧不是柳如烟这寻常之琴所能承受得了的,没在最初弹奏时崩断就说明这架古琴的质地已是相当好了。

饶是如此,还是把飞天堡上下知情的人给吓得连连咋舌。要知道柳如烟的古琴,是老爷子在云游之际,采上等梓木和上等青木,取二者之精华结合,以渤海虎蛟筋做弦,铸成此琴。那渤海虎蛟极为难缠,当初还是飞天堡众人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动用四、五十人之力,老爷子亲自出手方将之捕获,取其筋制成琴弦,普通刀剑都难伤其分毫,没想到竟连王嵬龙随意弹奏的一个曲子的考验都没通过,这实在是让众人感到吃惊。

柳如烟心思一转,福至心灵,对王嵬龙躬身一拜,娇声道:“王公子不必介怀!区区一方古琴而已,弦断了可以再续,如烟不会责怪公子的。只是希望公子能收下如烟为弟子,如烟愿拜公子为师,修习琴艺。不知公子意下如何呢?”

说完,一双玲珑妙目罩定王嵬龙,充满着期待地凝望着他问道。

她的话音刚落,其父柳清源就适时插上一句,对王嵬龙拱手一揖道:“多谢王少侠的成全,有少侠这等师父,小女的琴艺必将迈入一个新的境界,也不枉她爱琴十七载。小女能拜少侠为师,实乃小女三生之荣幸,老夫当高枕无忧矣!”

未请先谢,这话无疑板上钉钉,让王嵬龙不好再拒绝,无奈之下,只好应承道:“既然如此,那么在下就勉力一试,教的不好的话,还请前辈和柳姑娘莫怪!”

“师父在上,徒儿如烟叩见师父!”柳如烟见缝插针当即行起了拜师礼,对王嵬龙恭恭敬敬地行了拜师之礼。

随后起身,含羞带笑地道:“以后公子就是如烟的师父了,师父就不要再‘柳姑娘柳姑娘’的叫了吧,就叫我如烟好了。”

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不可闻,还好王嵬龙耳力惊人,尽管声如蚊蚋,还是听得一清二楚,既然有言在先,也只好坦然接受。

“好了,时候不早了,大家收拾收拾,各自回去休息吧。”见夜已深沉,柳清源对堡中众人吩咐道。

“是!”众人齐齐应道,将院落整理一番之后,悄然离去。

“前辈,请!”

“少侠请!”

“待在下先将此琴复原再休息不迟。”

王嵬龙说着,走至琴台边,一手挟起左右两边断崩断的琴弦,两手一搓,待双手再度展开之际,那琴弦已恢复了原样,细细端详,琴弦上竟没有一丝断裂的痕迹,浑然天成,恢复得完美无缺,一张完好的古琴赫然出现在柳清源父女二人眼前,让二人再度进入失魂落魄般的发呆状态。

良久,柳清源才冷不丁地蹦出一句:“少侠真是个吓不到人死不休的怪才!难怪短短时日就在江湖中聚起如此名声。此等功力,实在是令人望尘莫及啊!”

言下颇有些日暮西山的感觉。

“琴弦续好了,在下也该告退了。前辈…柳姑…哦不…如烟…在下就先告退了。”

对二人微一点头,转身飘然而去。

偌大的庭园中,就只剩下了柳清源父女和丫环嫣翠。

“真想不到他除了武功好…还是位琴艺高人,而且竟已达到如此境界。实在是太令我意外了…这下就好了…”柳如烟轻声叹道,说至最后,声音不知为何突然变小了,小的几乎只有他自己才听得到。

“咯咯…当然好了。这下小姐你就不愁没机会跟王公子在一起相处了。”嫣翠借机调侃道。

“烟儿,机会难得,好好把握机会吧!爹会支持你的,幸福是要靠自己来把握的。”柳清源慈爱地鼓励女儿如此说道。

“嫣翠….爹爹,连你老人家也取笑如烟,不跟你们说了……”柳如烟面泛红霞,晕生双颊,一片娇羞之色,实在是憨态可鞠,惹人怜爱。

是夜,柳如烟带着甜美的笑容,在美好的憧憬中,晕晕乎乎地睡着了。

一个难忘的夜。

次日,王嵬龙向柳清源及柳如烟问起柳如烟半路之上所遇那僵尸的事,结果与铁拐仙娘所讲一般无二,让王嵬龙颇为郁闷。

正失望之际,柳清源忽然想起老爷子在为如烟逼毒之际曾提到过那尸毒似乎与数十年前祸乱江湖的阴尸鬼王的独门绝技同出一辙,只是此人被中原武侠同道联手击落天柱山的万丈高崖之下后就再也没有音讯,是否同源尚待考证,于是便将此事说与王嵬龙听。

王嵬龙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罢手,想到尸毒,蓦地想起自己曾打伤的金棺银轿,以及湘西“僵尸客栈”中所遇的那个阴尸道人,好象都是阴尸鬼王的弟子,既然如此,想必这阴尸鬼王与骷髅教必有干系,只要自己找上阴山,或许可以知道这阴尸鬼王的下落也说不定,到时事情不就有眉目了?

想通此节,心情大好,暗暗长出一口气,觉得此间事情已了,应该可以动身上路了,目标直指阴山骷髅教总坛。

于是,便向柳清源提出辞程,欲前往阴山骷髅教总坛取证。

不想,刚一提出此事,就被柳清源说的一个消息打消了立刻出发的念头。

原来,中原各派于泰山之巅举办的武林大会就在这几天内会完结,截止目前,已选出了一部分决赛选手。此次大会除筛选出“十大高手”之外,还会在这十人之中选择功力最强的一位作为中原武林盟主,统领各派,以对抗邪教为己任,铲除江湖恶势力为目标,从而维护中原武林的安危。

最令人注目的是,此次大会的特约贵宾是在五十年前黄山一役的恶战中联袂出现的几位隐世高人:伏水龙神冯啸天、燕山清华谷逸情老人、飞天排云柳树礼以及北海神尼四位宗师级人物。

因此,此次武林大会应者如云,群英汇萃,参加人员除了九大门派、五大世家、江湖二堡所派出的代表外,尚有来自三山五岳、五湖四海的诸路英雄好汉,故而,竞争角逐也是激烈非常。

据闻,此次大会中,公认的位列年青一辈的七大高手的少林无禅、武当孤鹤,以及北海神尼弟子“俏罗刹”寒玉燕成为此次众人心目中理想的种子选手。

同列年青一辈七大高手之中的“芙蓉玉燕”邵玉茹的出手则让人颇感意外,其剑法之凌厉,攻势之强劲实在让人感到意外,同样是海南的“缤纷芙蓉剑”,但在她手中使将开来竟如同万千花瓣随风飘动,落英缤纷,气象万千,森寒的剑气四方激荡,竟比其师清莲师太亲自施来,还要厉害上几分,无可置疑地被众人列为心目中的种子选手。

在这次的角逐中,最引人注目的应该是修罗门的众使者了。

作为修罗门的与会代表,经过事前众人的商议,最终决定以欧阳孝天为主,欧阳玉凤、风子扬、云剑飞、贺奇荣等四人为辅,进行竞争,而方燕南则率其余众使坐阵观战。最不老实喜欢打架的马大哈和牟一川这对活宝没被选上,不由地嘴里直犯嘀咕,但在方燕南面前却不敢放肆,原因是他们吃过方燕南的苦头。修罗门中若说能降得住这二人的除了王嵬龙之外,也就是方燕南了。

五人各自经过一番角逐,均顺利入围,与其对手竞逐的对手,竟没有一个是五人的十招之敌,五人以远超对手的实力轻松晋级决赛圈,令与会群雄大跌眼镜,成为此次大会中黑马,五人那干净利落的身手令在场众人无话可说。

五大世家则仅有南宫无量入围,晋级决赛圈。

最终在四位宗师级贵宾的监督下,大会终于定下了前十强的名单,并且约定前十强选手可适当休息三日,待三日后再行举行决赛。

消息传出,武林中人奔走相告,此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济南城,也因此使得王嵬龙打消了即刻出发前往阴山的念头,他很想看看众使者能拿个什么结果出来。

而柳如烟更是芳心暗喜,乘这几日空闲之机,向王嵬龙诚心请教琴技。

难得遇上一个知音,王嵬龙见柳如烟对于琴技的领悟力极强,长进极快,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直恨不得将自己所知琴技尽授与她。

一个有心教,一个有意学,一来二去,经过短短几日相处,二人之间便亲近了许多,称呼也由原来的“柳姑娘”、“王公子”变成了现在的“如姻”、“龙”,关系日渐亲密,柳清源夫妇是看在眼中,喜在心头,暗笑于心,心中颇是欣慰。毕竟女儿大了,终于找到一个好的归宿,做父母的也就放心了。

王嵬龙已决定将九龙伏凤琴曲教授于她。为了让柳如烟能安全顺利地接受传承,给她固本培元,王嵬龙以自身的玄黄真气作为导引,将他体内的经脉再次疏理了一遍,同时也让柳如烟曾服下的“龙涎造化丹”沉淀在体内的药力化开,令身体各部位均匀吸收,从而使其功力更进了一层。

不知不觉间,王嵬龙的影子已深深地印在了柳如烟的心中,成为一抹怎么也挥之不去的牵挂沉淀在心底,此时,在柳如烟的心目中,早已将王嵬龙视为自己未来的夫婿,不分彼此,只是羞于表现出来罢了。

日子在一片温馨与详和中平静地渡过,很快,五天过去武林大会随之结束,参会的特约贵宾飞天堡的老爷子飞天排云柳树礼带着修罗门一干人等回到飞天堡。

一时间,飞天堡上下,喜气洋洋,热闹非凡,比之逢年过节尚要热闹几分。

一番寒暄,彼此认识之后,柳老爷子谈起了此次武林大会情况。

柳老爷子是个爽直的人,清瘦的面庞,炯炯有神的双目,给人一种很威严的感觉。

让王嵬龙感到意外的是,这么严肃的一个人,说起话来却很健谈。

武林大会经过几天的角逐,终于圆满落幕,最终前十强,从高到低,从强到弱,依次是:至尊霸刀欧阳孝天、少林无禅、俏罗刹寒玉燕、辣手飞凤欧阳玉凤、武当孤鹤、南海邵玉茹、天网银鞭风子扬、断流狂刀云剑飞、妙笔生花贺奇荣、离火剑南宫无量。

当欧阳孝天勇夺魁首,即将被大会的主持者少林空明大师授予武林盟主之际,欧阳孝天却提出了一个让与会者颇为意外的要求:他希望大会能将武林盟主之位授予少林无禅,至于自己,偕同修罗门一干人等愿为讨伐邪教的先锋。理由是:少林无禅无论是武功修为,还是人品德行都是不二人选,至于自己独领风骚占居榜首,则是侥幸所至。其态度诚恳,声音虽小,却令在场之人听得清晰如附耳。

这是历届武林大会从来都没出现过的情况,一般人都是为了武林盟主之位,不择手段,想尽办法也要争夺到手,可眼前这个人倒好,拿下武林盟主之位却要让于他人,当真洒脱得紧,实在是令人不得不佩服他的气度。

于是九大门派的掌门聚在一处商议了半晌,在充分征求四位贵宾的意见之后,同意了欧阳孝天的要求,于是武林盟主之位正式花落少林,无禅荣登盟主宝座,将挑起维护武林安危,对抗邪教的大任,成为历届以来最年轻的武林盟主。

不过对于此事,少林派并不觉得荣耀,反而觉得如芒在背,他们知道这是修罗门对于他们此前率七大派攻打太行山而故意做出的决定,表面上看,只是欧阳孝天自己的主意,实则他的主动禅让却是对少林派的最大讽刺。

原本少林派并不愿接这烫手的山竽,可是四位贵宾显然支持欧阳孝天此举,赞扬有加,而且其他八大派虽有心接,却也知道这山竽并不是这么好接的,要接山竽,还得衡量一下自己的份量,显然八大派中现下有份量接下这山竽的也只有少林、武当、海南,而武当、海南均不表态,这烫手的山竽显然只能由少林自己接下了。

见自己的提议顺利通过,欧阳孝天与风子扬等人和众使者互相使了个令人不易觉察的眼神,显然目的已达到,自己一方以退为进,总算是出了此前讨魔联盟攻打太行的这口恶气,众人心情真是好到极点。至于所谓的中原武林十大高手的虚名,众人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如果真想要的话,实在是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的容易,如果不是事先商议好故意放水的话,十大高手的前五名全部被修罗门囊括在手也不在话下。

对于修罗门众人的表现,看在四位隐世高人的眼中,心知肚明,四老不由相视点头。

修罗门自出江湖以来,杀气之盛,锐气之强,手段之辣,都是任何门派所不能比拟的,尽管他们所杀之人无人不是该杀之辈,但这等狠辣手段还是引起了各门各派的侧目而视,敬而远之。

况且,神尼弟子寒玉燕特别提到黄山一役的盖世魔头天龙教主叶龙之妹白发圣母尚在人世,而且跟修罗门走得极近。如果不对修罗门善加引导,必将使之走上歧途。真那样的话,则江湖危矣,武林危矣。

是以四老均不约而同地达成了共识,尽量拉拢修罗门,给其留下好印象,以促使其与正派走在一条线上,也因此故,四人开始关注起修罗门,关注起修罗门的核心人物王嵬龙来,尽量避免引起修罗门与各派的交恶,也好为以后消弭武林大劫打下良好的基础。

于是在四老的插手下,中原各派与修罗门达成了协议:由修罗门作为伐邪先锋,独自先行前往阴山骷髅教总坛探明情况,而后再约中原各派前往讨伐。

柳老爷子因接家中来报,王嵬龙此际正在府中作客,于是散会之时,便带领众人返回府中。

一番话尽,正值用餐时分,于是柳老爷子代表飞天堡上下为修罗门众人接风。

席间,宾主双方吃得开心,喝得尽兴,交谈甚欢。

正是尽兴时,忽然一缕琴音传来,登时使得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偌大厅堂顷刻间变得雅雀无声,都静听着那缕琴音。

那琴声时而婉转如枝头黄鹂鸣翠,时而飘渺如天外仙音梵唱,时而轻快如山间小溪潺潺,令人由然生出一种宠辱皆休、物我两忘之感,直欲把酒临风、酣歌天下、逍遥人间,就此不问尘间事。

一时间,众人均不由听得痴了,呆了,傻了,醉了,一个个定在了那里。

直待妙音绝响,久久方从人群中爆出一声“好!”来,继而如同在平静的湖水中投下一颗石子,喧闹如同荡漾开去的波浪迅速扩散而去。

众人均不由地探长脑袋,四处寻找这琴音的来源。

当目标找到后,众人均不由地惊叹:琼酥手,黄藤酒,月下仙子佳人有。

琴台边,一女子娇俏而立,柳眉杏目水含烟,淡淡红云浮娇颜,琼鼻樱唇珠玉润,愿化比翼共婵娟。

那女子一双妙目在场中众人身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坐在主席客位上首的王嵬龙身上停下,刚好与王嵬龙射来的目光交炽在一处,不由粉面一红,想移目他注却又不舍,竟被恒郎那颇具磁性的目光吸引得呆呆定在那里,晕生双颊,实在是美不胜收。

坐在王嵬龙身侧的欧阳玉凤见之,不由地心中泛起阵阵醋波,面上尚带着笑,素手却悄悄从下边狠狠掐了王嵬龙一把。

被掐得一惊,王嵬龙霍然回头,突然发现众人都在向自己二人行注目礼,玉面一红,忙一边移目他注,一边端茶品茗,以转移众人视线。他明显地感到身畔一双毒辣的目光正死盯着自己在看,他知道那人是爱嘎醋的凤姐,心中颇是尴尬。

当他正尴尬之际,门外忽然风风火火奔进一人,飞快奔至王嵬龙同一席位的柳清源身畔,附耳悄声报告着什么,顿时引起了众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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