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的意思当然是在取得战果的情况下尽可能削弱虎烈军的实力。”柴云接着‘毛’军地话说道,“岳飞在河北的风头太过强劲,两个月不到,前前后后打了一百多仗,虽然胜少负多,但打出了大宋人的血‘性’,赢得了河北的民心,其军队规模骤然膨胀。相比汴京割地赔款,官军闻风而逃的无耻行径来说,岳飞和虎烈军的战绩等于狠狠打了汴京一个巴掌,让他们非常难堪。汴京这时候拿岳飞开刀,一则是为了泄愤,二则当然是想把虎烈军赶出河北。”他看看李虎,冷笑道,“总帅,这也算是对你的一次警告,用岳飞和十几万将士的‘性’命警告你,叫你不要妄图威胁汴京。”
李虎冷笑,语气非常平静地说道:“早在意料当中,不值得生气。只是……金军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快?岳飞刚刚到了安喜,就被金军包围了,你们不觉得这里有问题吗?岳飞有十几万人,虽然大部分都是河北义军,但真正能作战地不过两万多人。金军肯定不知道这个情况,他们看到岳飞大举来攻,必定要调集二三十万军队才能实施包围。
“我说的这些事,太上皇和小皇帝都知道,汴京的大臣们也知道,他们都想解决这个问题,都想以最快的速度稳定中枢和朝廷,重建皇帝和朝廷的威信,继而迅速增强汴京对地方的控制力,迅速改善大宋的‘混’‘乱’状况,但是,现在外有北虏入侵,而河东山东的叛‘乱’也还在继续,皇帝和朝廷已经被架在了大火上,大家急得连眼珠子都红了。事有轻重缓急,这时候对皇帝和中枢大臣们来说,最艰难的问题就是优先解决哪一个才能挽救国祚?是先解决外敌入侵还是先解决内部的权力斗争?”
“这个选择对小皇帝和中枢大臣们非常艰难,选择错了,可能万劫不复,所以汴京有主战、主和两种声音,而两派的斗争非常‘激’烈。这时候,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两派都认为自己的策略才是挽救大宋国祚的唯一正确的路,于是斗争变得血腥而残忍。形势危急,时间紧张,此刻要么主战,要么主和,没有做错了再来的机会和时间,所以两派水火不容,不惜一切代价掌握决策权。”
“从汴京传来的消息可以证明主战派占据了上风,小皇帝和中枢选择了主战,选择了先击败北虏入侵这条戍卫国祚的路,但主和派绝不罢手,他们抢夺决策权的唯一办法就是战场延伸到河北。如果河北大战失败了,小皇帝必定改弦易辙,转为主和,一边割地赔款议和金国,一边稳定中枢和朝廷,稳定国内局势。”
童贯停了下来,看看一双双望向自己的眼睛,心里忽然涌起浓浓的悲哀。就目前形势而言,汴京无论主战还是主和,都很难迅速扭转局面,大宋积弊已久,这颗参天大树的根已经腐烂了,若想救活它,似乎太难太难。
“汴京城下夜袭金营的失败,河北大战攻击之策的泄漏,可以肯定是主和派干的事。”童贯继续说道,“对于你们来说,这是卖国,但对于他们来说,这是爱国,他们忠诚于大宋,为了保住大宋国祚,他们甚至不惜出卖大宋的机密,这就是事实,非常荒诞而真实的事实。”
屋内陷入沉默,良久,李虎苦笑出声,“出卖大宋机密,竟然也可以说成是忠诚于大宋,那投降金国岂不也是为了拯救大宋?这世道还是黑白是非吗?书念了那么多,最后就整出这么一个不可思议的道理。读书读到这个份上,到底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