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一觉醒来,已经是酉正时分了,平王靠着靠枕,借着床头的一豆烛光,正看着本文书,见李青醒过来,忙放下文书,探过头来,笑着说道:
“你醒了?饿了没有?先吃碗酥酪?”
李青打了个呵欠,支着胳膊坐了起来,
“现在什么时辰了?”
“酉正了,别担心,我已经让人去春晖院告过假了。”
李青舒了口气,往后倒了过去,
“那我再睡一会儿。”
平王笑了起来,伸手揽着李青,把她拖了起来,温和的哄着她:
“先起来吃饭,吃了饭再睡。”
水苏进来,侍候着李青洗漱干净,换了衣服出来时,司净已经带人摆好了晚饭,两人吃了饭,平王坐在东厢炕上,慢慢看着文书,李青泡了茶端过来,侧着身子坐到炕沿上,往砚台里倒了些水,准备研墨,平王扔了手里的文书,拉了李青的手,笑着说道:
“不要研墨了,今天歇一天,不批文书,我陪你说说话吧。”
李青放下银滴壶,笑盈盈的说道:
“好啊,爷想说什么?”
“我记得前年咱们去拉井山的时候,你和我说的那个茶壶和茶杯的比喻,到底出自何典?我让人找到现在,也没找到。”
平王拉着李青,舒服的半躺在炕上,笑着问道,李青怔了怔,小心的斜睇着平王,笑着问道:
“爷怎么想起这个来?”
“这个比喻极有意思,头一次听你说的时候,倒没觉得,后来想想,越想越有意思,能想出这个比喻的,必是个妙人。”
李青暗暗舒了口气,笑了起来,伏在平王胸前,点着头说道:
“爷英明,见一叶落而知秋至,说这个比喻的,确实是个妙人,不过这个人名不见经传,也没见他写过什么文章。”
“噢,你认识这人?”
“认识倒说不上,这人是个私塾先生,才学上也算过得去,为人极是古怪,是个怪人。”
李青笑着解释道,平王伸手揽着李青,
“你在莲花峰的时候认识的?”
“嗯。”
李青似是而非的答应着,伏在平王怀里打了个呵欠,懒洋洋的说道:
“我困得很,爷还是自己看文书吧,我要去睡了。”
平王揽着李青,没有松手,李青支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却又被拉了回去,平王笑盈盈的看着她,慢慢坐直身子,俯身到李青耳边,懒洋洋的低声说道:
“真的困了?还是……嗯,你从前说过,要爷陪着你……一整夜,爷今晚就陪你这一整夜,如何?”
酉末时分,雪花不紧不慢的落着,河北道接远镇南头的孙家老号里,掌柜指挥着伙计把客栈里里外外又打扫了一遍,连门口的栓马桩也一根根擦得发亮,孙掌柜弯着腰,用手指到处仔仔细细摸过,对着灯光,看看手上没半点灰星,才舒了口气,直起腰身,走到店门口,伸长脖子往外张望着。
青石街上一片寂静,接远镇民风极是淳厚,镇上连个娼户都没有,大家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一落黑,镇上就安静异常。
孙掌柜伸长着脖子往镇外方向张望着,若不是一早就接了定银,这会儿,他也早关了门,弄碟花生,慢慢喝壶小酒去了。
今天接的必是个极富贵的客官,说不定还真是个官呢,早上来下定银的那仆人,那穿戴,那气度,那长相,一看就不凡还有那马,只怕整个镇子都找不出一匹那样神俊的马来,孙掌柜一边张望着,一边胡乱寻思着,孙家老号今晚真要是住进个大官,赶明他也有能拿出来好好说道说道的事儿了,接远镇离洛城不过四五里,还从来没接过大官官来了,哪个不是赶到洛城去住着的?
一出手就是十两定银,孙掌柜眼睛又笑成了一条缝,双手笼在袖筒里,跺了跺有些发冷的双脚,往门里退了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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