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亭!”周家禄笑道:“我有一首打油送你。”
说完,拈起笔来,就桌上起公文的稿纸,一挥而就。袁世凯接过来念道:“本是中州歪秀才,中书借得不须猜。一时大展经纶手,杀得人头七个来。”
等他念完,周家禄哈哈大笑,袁世凯也只好陪着干笑几声,以示洒脱。
回到自己营帐,袁世凯自然而然想起了一个人,此人名叫徐世昌,是个
举人,办事很扎实,托他去活动,万无一失。只显照周家禄说,花费需一千两银子,款从何出,却费思量。
想来想去,只好去找张謇。他兼管着支应所、粮饷出入,大权在握,只要他点头,一千两银子就有着落了。
见面招呼,一声“张先生!”张謇便是一愣,原来他称周家禄是“周先生”,叫张謇一向只“老师”二字,如今不但改了“先生”,而且还加了姓,此又何故?
一时不便责问,只冷冷地笑一声:“有何见教?”
袁世凯也发觉自己错了,但亦不愿再改口,只婉转地说明了自己的困难,请张謇“成全”。
“成全不敢当,不过既然是朋友,理当相助。支应所的款子是公款,我不便私下借给你,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你的公费每月二百两,你写五张‘领结’来,我把你的五个月公费先发给你。”
“好!请问领结如何写法?”
本来“印结”之结,当作承认事情已经结束来解释,辞句上不大好听,没有人去理会,只是袁世凯心里有病,将张謇所开的印结式样,拿回去一看,上面写的大意是,领到某月份公费银二百两,当面点清,成色分两,均未短缺,嗣后倘有短缺,决不致提出任何补偿的要求。倒象防他会耍赖似地,心里已经不大舒服,再翻一翻一部他当作作官秘诀来用的《六部成语》、其中“吏部”有一条常用的叫做“甘结”,注解是:“凡官府断案既定,或将财物令事主领回者,均命本人作一‘情甘遵命’之据,上画花押,谓之甘结。”
顿时大为光火,原来所谓印结是这么一种做低服小的表示,不过画花押改为铃印而已,他觉得支应所欺人太甚了。
再一想到,这回的保案中,张謇不过是以县丞保用为七品的知县,自己是同知,所谓“五品黄堂”,凭什么要向支应所具印结?
当时大发了一顿牢骚,但不具印结,领不到银子,只好忍气吞声照办。
可是张謇虽然听说他背后大骂“何物支应所”,觉得小人得志的那副脸嘴,令人齿冷,但还是很帮他的忙。
“慰亭,”他问,“你这银子是要在京里用?”
“是的。”
“那么你要寄给谁呢?”
“我的一个总角之交。”袁世凯答说:“姓徐,大概已经是新科举人了。”
张謇懂他的意思,他这姓徐的朋友应北闹乡试,如今已经发榜,可能榜上有名,不过远在异国,未得京师消息,所以用了“大概”二字。
“好!”张謇说道:“我当然不能发你现银,用银票呢,又怕寄递中途失落了,也很麻烦。我有一个办法,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喔,请张先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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