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炮无奈,只好跟刘不才打交道:“喂!喂!上门这位者兄的注码,自己摆过来好不好?配了我再贴你一半,十两赢十五两。”
刘不才冷冷问道:“输了呢?”
“呸!”吴大炮狠狠向地下吐了口唾吴:“活见鬼。”
刘不才不作声,小张却为他不平,“吴大炮!”他沉下脸来说,“赌有赌品,你赌不起不要来,人家高兴赌人家的上门,关你鸟事!你这样子算啥一出?”
“好了,好了!”有人打岔解劝,“都离手!庄家要下骰子了。”
骰子一下,吴大炮一把抓住,放在他那毛茸茸的手中,眯着眼掀了几掀,很快地分成两副,一前一后摆得整整齐齐,有人想看一下,手刚伸到牌上,“叭达”一声,挨了吴大炮一下。不问可知是副好牌,翻开来一比,天门最大,其次下门,再次庄家,上门最小。照牌路来说,下门真是“活门”。
配完了下门,庄家才吃刘不才的十两银子,有些不胜歉疚地说:“我倒情愿配你。”
“是啊!”刘不才平静地答道:“我也还望着‘三十年风水轮流转’,上门会转运。现在……”他踌躇了一会,摸出金表来,解下表坠子问道:“拿这个当押头,借五十两银子,可以不可以?”
这表坠子是一块碧绿的翡翠,琢成古钱的式样,市价起码值二百两银子,但小张却不是因为它值钱才肯借:“有啥不可以?我借五十两银子给你,要啥押头?”
“不!庄家手气有关系。”刘不才固执地,“如果不要押头,我就不必借了。”
其实他身上有小张所信任的阜康的银票,有意如此做作,是要铺个进身之阶。等小张揭手,他五十两银子也输得差不多了,站起身来请教住处,说第二天拿银子来赎。
“你贵姓?”小张问。
“敝姓刘。”
“那我就叫你老刘。”小张说,“我倒喜欢你这个朋友,东西你拿回去,好在总有见面的时候,你随便哪一天带钱来还我就是。”说着又将那块翡翠递了过来。
“你这样子说,我更不好收了。府上在哪里?我明天取了银子来赎。”
“说什么赎不赎?”小张有些踌躇,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倒有三百天不在家,姓刘的“上门不见土地”,有何用处?如果为了等他,特意回家,却又怕自己把握不住自己的行踪。
刘不才很机警,虽不知他心里怎么在想,反正他不愿客人上门的意思,却很明显。自己有意将表坠子留在他那里,原是要安排个单独相处的机会,这不必一定到他家,还有更好的地方。
“小张大爷,”他想定了就说:“你如果不嫌弃,我们明天约个地方见面,好不好?”
“好啊!你说。”
“花牌楼的阿狗嫂,你总知道?”
小张怎么不知道?阿狗嫂是有名的一个老鸨,主持一家极大的“私门头”,凡是富春江上“江山船”中投怀送抱的船娘,一上了岩都以阿狗嫂为居停。小张跟她,亦很相熟,只是杭州被围,花事阑珊,乱后却还不曾见过。
因而小张又惊又喜地问,“阿狗嫂倒不曾饿杀!”
“她那里又热闹了。不过我住在她后面,很清静。”
“好!明天下午我一定来。”
* * *刘不才的住处是阿狗嫂特地替他预备的,就在后面,单成院落,有一道腰门,闩上了便与前面隔绝,另有出入的门户。
“张兄,”刘不才改了称呼,“阜康的票子你要不要?”
[记住网址 龙腾小说 Ltxsfb.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