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嘴里长不出象牙!”虹影楼老七,捏起粉拳在他背上捶了一下,“我跟你说!”
说得很轻,咕咕噜噜听不清什么,尤五有些不耐烦,大声说道:“有话不会到枕头上去说!吃酒!吃酒。”
虹影楼老七见客人发话,急忙赔笑道歉,亲自执壶敬酒,又叫她妹妹唱了一段小调,这才把席面槁得热闹了起来。
一曲既罢,来了张局票,交到虹影楼老九手里,她说一声:“对不起!
回头请过来会。“起身而去,这一下席面顿时又显得冷清清了。
尤五大为不满,“凳子都没有坐热,就要转局。”他说,“这种花酒吃得真没有味道!”
这一说,虹影楼老七自然不安,说好话,赔不是。尤五爱理不理,胡雪岩懒得答话,一时场面上弄得很尴尬,虹影楼老七面子上有些下不来,便嗔怪古应春不开口帮她,是存心要她的好看。
“我不怪你,你还怪我!”古应春也有些光火。
“好了,好了!”怡情老二开口相劝,“都看我的薄面,七阿姐决不敢故意怠慢贵客的。”一面说,一面将尤五拉了一把。
这个不曾开口,胡雪岩倒觉得老大过意不去,“都怪我!”他举杯向古、尤二人说道,“罚我一杯。”
这罚的是什么名堂?古应春正想发问,胡雪岩抛过一个眼色来,暗示息事宁人,倒使得他越觉歉然,想了想,对怡情老二说道:“到你那里去吧!”
“这,怎么好意思!”怡情老二为了“小姐妹”的义气,面有难色。
“这里很好!”胡雪岩故意说道:“老七,请你拿块热手巾给我。”
等她一走,胡雪岩便劝告古应春和尤五,逢场作戏,不必认真。那两个没有表示,怡情老二却大为感动,说他脾气好,能体谅人,不知道哪个福气的,做着这一号好客人。
这一说提醒了尤五,把她拉到一边,附耳低语,怡情老二一双俏眼,只瞟着胡雪岩,一面听,一面点头,最后说了句:“包在我身上。”
“听见没有?”尤五笑道,“包在老二身上。”
胡雪岩会意,报以感谢的一笑,古应春却不明白,但察言观色,料知是一桩有趣的事,而这桩趣事,决不会发生在虹影楼,便站起身来说,“走吧!”
这一走,让虹影楼老七的面子过不去,怡情老二和胡雪岩便都相劝,总算又坐了下来,但意兴已颇阑珊。
勉强坐到钟敲十下,才算终席。等回到怡情老二的小房子里,不曾再摆酒,煮茗清谈,反倒有良朋聚首之乐。胡雪岩便讲他在湖州的遭遇,与刘不才的妙闻。尤五听了,只觉得有趣,古应春却是别有会心。
“这位刘老兄倒是难得的人才。”他说:“能不能叫他到上海来?”
“当然可以。”胡雪岩问:“莫非你有用他之处?”
“对!这个人是‘篦片’的好材料。”古应春说,“十里夷场,光怪陆
离,就要这样的人,才有办法。我想请他专门来替我们陪客,贵家公子,纨袴子弟,还有些官场红员,都喜欢到夷场上来见识见识,有个人能陪着他们玩,说什么话都容易了。“
这个看法与胡雪岩相近,因而欣然同意,决定第二天就写信把刘不才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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