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四个人一起动手,将所有的作料都倾入大冰盘,搅拌匀了,胡雪岩夹一筷送入口中,果然别有风味。
“拿酒来!”好久不曾开口的尤五说,“今天要好好敬小爷叔几杯酒。”
这一顿酒,喝得极其舒畅,胡雪岩成了“众矢之的”,三个人纷纷酬劝,喝到八分,吃了两碗鱼生及第粥,通体皆暖,乘兴说道:“五哥,我们去走走!”
“你想到哪里去?”尤五问。
“走着再说。”
他们俩站了起来,古应春亦接踵而起,喊了声“七姐!”然后歉意地说:“老胡第一天到,我该陪陪他。”
七姑奶奶听了胡雪岩的劝,性情变过了,这一变也不过方寸一念之间。
她以前的想法是:男人有什么了不起!吃讲茶、讲斤头,没啥希奇,上刀山、下油锅,照样也不会皱一皱眉。而现在时刻提醒自己的是:我是个女人,好人家的女儿,还要高攀王府上去做官家小姐,总要拢出女人的样子来,不要让人家背后骂一句“强盗婆”!
有了这样的想法,便觉得古应春的这句话,会让她五哥和胡雪岩误会她离不开未婚丈夫,所以不但害羞,而且生嗔。
“小爷叔来了,你理当陪他,何必跟我来说?象是我管头管脚,拿你管得多么凶似地。真正气数!”说完,还白了他一眼。
七姑奶奶的美,就在宜喜宜嗔,白眼也象青眼,而且讲话也台道理,所以古应春被骂了还是心悦诚服。
倒是胡雪岩反而拦住古应春,他是给他们方便,料知在这事有转机,难题将可解消的时候,他们俩必有一番款款深谈,但如果这样说,即使古应春肯留下,七姑奶奶也不会答应,所以他只往自己这方面找理由。
“老古,不必!我跟五哥有几句话要说,你不必陪我。”
“那么,”古应春踌躇着问道:“你们在哪里?我回头来寻你们。”
“这样,”尤五向胡雪岩说,“我们到老二那里去坐一坐。”
约定了地方,尤五陪着胡雪岩安步当车,到了怡情院。怡情老二出堂差去了,新用的一个娘姨阿巧姐十分能干,一面应酬着把客人引入大房间,一面派“相帮”去催怡情老二回来。
“怎么玩法?”尤五问道,“是邀人来吃酒,还是打牌?”
“打牌不必了。”胡雪岩看那阿巧姐白净俏刮,一口吴侬软语,比怡情老二说得还道地,大有好感,所以自告奋勇,“我来做个‘花头’。摆个‘双台’吧!”
“胡老爷有多少客人?”阿巧姐说:“客人少了,摆双台不象呢。”
“摆双台”不一定摆两桌,她这样说是表示当客人“自己人”,替他节省,胡雪岩对花丛的规矩还不大在行,不知如何回答?尤五却懂她的意思,同时料知胡雪岩一时不会有什么客人要请!便老实说道:“阿巧姐的话不错!
要做花头,有的是辰光。等老二来了再说。“
阿巧姐也附和着,胡雪岩只好作昙。两个人在套房里,隔着一只烟盘,躺在红木炕床上闲谈着,等候怡情老二。
“这个陈巧娘姨倒还不错。”胡雪岩说,“今年快三十岁了吧?”
“怎么样?”尤五笑道:“我替你做个媒,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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