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庞二很爽快地答应,“你坐一下,我到帐房里去问一问看。”
他一走,刘不才也不愿白耽误工夫,立刻就写了一封信,请庞家派个人
到湖州,把陈世龙找来待命。
“家里倒有点现银,过年要留着做赌本,也防着穷朋友穷亲戚来告贷,不能给老胡。”庞二说道,“我在上海有好几十万帐好收,划出二十五万给老胡,不过要他自己去收,有两笔帐或许收不到,看他自己的本事。”
“好的,好的!”刘不才觉得有此结果,大可满足、“你帮雪岩这么一个大忙,我代表他谢谢。不过,这笔款子,怎么算法,你是要货色,还是怎么样?请吩咐了,我好通知雪岩照办。”
“要什么货色?算我借给老胡的,等他把那票丝脱手了还我。”
“是!那么,利息呢?”
“免息!”
“这不好意思吧……”刘不才迟疑着。
“老刘!”庞二放低了声音,“我跟你投缘,说老实话吧,其中有两笔帐,大概七八万银子上下,不大好收。听好老胡跟松漕帮的尤老五,交情很够,这两笔帐托尤老五去收,虽不能十足回笼,七成帐是有的。能够这样,我已经承情不尽,尤老五那里,我自然另有谢意,这都等我跟老胡见了面再谈。”
陈世龙非常巴结,接信立刻到南浔。刘不才已经在牌九桌上了,抽不出空写信,把他找到一边,连话带庞二的收帐凭证,一一交代明白,陈世龙随即坐了刘不才包雇的快船,连夜赶到杭州。
胡雪岩一块石头落地。不过事情也还相当麻烦,非得亲自到上海去一趟不可,而杭州还有杂条要料理。尤其是意外发现的买洋枪这件事,搞得好是笔大生意,由此跟洋人进一步的交往,对他的丝生意也有帮助,而搞不好则会得罪了黄抚台和龚家父子,倘或迁怒到王有龄和嵇鹤龄身上,关系甚重,更加放不下心。
看他左右为难,陈世龙便自告奋勇:“胡先生!”他说,“如果我能办得了,就让我去一趟好了。”
胡雪岩想了想,这倒也是个办法,“你一个是办不了的,要托尤五!”
他断然决然的作了决定:“你先到松江,无论如何要拖着他在一起。其余的事,我托老古。”于是整整谈了一晚上,指点得明明白白。第二天一早,陈世龙就动身走了。就在这天,裘丰言所上的说帖有了反应,一大早便有一顶蓝呢大轿,抬到裘家门口,跟班在拜匣里取了张名帖,投到裘家“门上”。
看门的是早就受了嘱咐,一看帖子便回说主人出门了,其实裘丰言刚刚起身。
客是走了,名帖却留了下来,是炮局坐办龚振麟来拜访过了。裘丰言大为兴奋,一直赶到阜康钱庄,见了胡雪岩就说:“鹤龄好准的阴阳八卦!你看,老龚果然移樽就教来了。”
“你见了他没有?”
“自然不见。一见便万事全休,他要一问,我什么也不知道,真正是‘若要盘驳,性命交脱’!”
“没有那样子不得了,你别害怕。走,我们到鹤龄那里去。”
海运局年底清闲无事,嵇鹤龄在家纳福,冬日晴窗之下,正在教小儿子认字号。看到裘丰言的脸色,便即笑道:“必是有消息了。”
“是啊!”裘丰言答道:“一路上我在嘀咕,从来不曾干过这种‘戳空枪’的把戏,不知道应付得下来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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