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事情太急,没有辰光了,不然,我跟他个把月交下来,一定可以叫他听我的话。”
“是啊!我是不容你下水磨功夫。难就难这日子上头。”
“他有没有什么好朋友?”
“怎么没有?”王有龄说,“也是个候补知县。会画画,好酒量,此人最佩服嵇鹤龄,但虽无话不谈,却做不得他的主。我就是托他去疏通的。”
“喔,‘无话不谈’?胡雪岩很注意地问。
“是的。此人姓裘,裘、酒谐音,所以外号叫‘酒糊涂’,其实不糊涂。
我介绍他跟你见见面?“
“不忙!”
胡雪岩说了这一句,却又不开口了,尽白夹着王太太精心烹调的红糟鸡,大块往嘴里送。还要腾出工夫来向她讨教做法,越发不来理会王有龄。
吃完饭、洗过脸,胡雪岩叼着根象牙“剔牙杖”,手里捏一把紫砂小茶壶,走来走去踱方步,踱了半天,站往脚说:“要他‘欣然’,只怕办不到!”
等了好久的王有龄,听得这一说,赶紧接口:“不管了!嵇鹤龄欣然也好,不高兴也好,反正只要肯去,就一定会尽心。公事完了,我替他磕个头道谢都无所谓。”
“好,我来办!雪公,把你的袍褂借我一套。”
“什么借?”王有龄转身喊道:“太太,你捡一身袍褂,还有,全副的
七品服色,捡齐了叫高升送到雪岩那里去。“
“对了,顺便托高升跟我家说一声,我上海暂时不去了。”
王太太答应首,自去料理。王有龄便问:“你忽然想起要套公服,作何用处?”
“我要唱出戏。”胡雪岩又说,“闲话不必提,你发个帖子,晚上请‘酒糊涂’来喝酒,我有事要问他。”
王有龄依言照办,立刻发了帖子,同时预备酒筵,因为宾主一共只有三个人,菜备得不多,却特地觅了一罐十五年陈的“竹叶青”,打算让“酒糊涂”喝个痛快。
到晚来,客人欣然应约,胡雪岩跟他请教了“台甫”,略略寒暄,随即入席。姓裘的名叫丰言,名如其人,十分健谈,谈的自然是嵇鹤龄。
这一顿酒吃完,已经二更过后。王有龄厚犒裘丰言的跟班、轿伕,并且派高升把有了六七分酒意的客人送了回去。然后跟胡雪岩商量如何说服嵇鹤龄?
“雪公,”也有了酒意的胡雪岩笑道,“山人自有道理,你就不必问了。
明天我得先部署部署,后天一早去拜嵇鹤龄,必有好音。我这出戏得有个好配角,请你关照高升到舍间来,我用他做配角儿。“
“好!好!”王有龄也笑道:“我等着看你这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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