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垂,不要跑!”
杨丰亢奋地尖叫着。
他的具装骑兵在冲垮燕军步兵后紧接着完成一个大转向,从侧后方撞散了与轻骑兵交战的燕军骑兵,然后把追杀的任务交给轻骑兵,而他保持着狂奔的节奏横击撤退的慕容垂。
但黛眉騧的速度太快了。
这匹和朱龙齐名的战马,速度远超他那些骑兵,之前他刻意控制速度保持队形,但因为追得太嗨,这时候已经和后面骑兵拉开了一段不小的距离,基本上形成了他单枪匹马横击慕容垂的局面。
但即便这样慕容垂也不敢迎战。
因为慕容垂的部下也已经乱了。
就在他们撤退的同时,北伐军步兵陌刀手的反击同样开始,如墙推进的陌刀砍乱了燕军撤退的秩序,尤其就在这时候,和他一同守绎幕城的部分汉军倒戈突袭他的后队,慕容垂的撤退变成溃败。整个绎幕城下燕军完全崩溃,所有鲜卑都在逃,而那些汉人士兵则纷纷投降,整个战场已经变成了乱战,只想逃跑的燕军在北伐军和倒戈的汉军冲击下一盘散沙,甚至这时候就连原本的青州刺史朱秃都临阵倒戈,并且袭杀了和他一向不和的慕容钩……
原本历史上就在这一年,朱秃因为积怨袭杀慕容钩,然后南逃投奔段龛。
而这一次他倒戈得更干脆。
“快!”
慕容垂拼命鞭打他的战马。
在他身后只有不足两百骑,他的大军完全一盘散沙,被北伐军步骑兵和朱秃所部分割在绎幕城下,好在他这都是轻骑,而且杨丰冲杀时间已经很长,战马的力量耗尽,就这样慕容垂几乎是带着头上冷汗看着逐渐被甩掉的杨丰。
很显然他还是有希望……
呃,胜利的希望。
因为就在这时候,杨丰的那匹黛眉騧突然间来了个马失前蹄,狂奔中一下子前蹄跪倒,在惯性作用下整个后半身猛得掀起,马背上的杨丰猝不及防,直接被甩了出去,然后狠狠地摔在地上。
慕容垂下意识地带住了战马。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对手的意外,他甚至能看到杨丰艰难地在地上就像生锈般一点点撑起来……
“天佑大燕!”
他几乎咬着牙吼道。
然后他以最快速度调转马头。
他后面也全都是慕容部精锐,一看可以说最大的敌人马失前蹄,也同样勇气暴涨,此时他们与杨丰之间的距离和杨丰部下具装骑兵与他之间距离相差无几,但他们是轻骑,后者是冲杀很久的重骑,他们几乎毫无悬念地可以抢在后者前面杀过去。这可是天赐良机,如果能借着这个机会干掉杨丰,那么燕国目前的尴尬处境立刻扭转,他们可以夺取邺城彻底控制整个黄河以北,甚至获得杨丰在邺城的铁场和他这些年建设起来的所有一切,这些鲜卑勇士一下子忘记了他们原本是在逃跑,跟随着慕容垂掉头直冲向杨丰。
“玛的,这是报应啊!”
杨丰看着这一幕,一脸无语地看了看旁边悲号的黛眉騧,他没想到原本历史上坑了姚襄的这匹战马,居然这次把他给坑了。
他身后的部下发疯般向前。
他前面的敌人同样发疯般狂奔而来。
他深吸一口气。
他一脸傲然地站起来,右手伸手从马鞍上拔出横刀,紧接着左手摘下了一柄近战的链锤,也就是一个柄带铁链,而铁链下坠一个带刺的锤头,这时候的杨丰已经抡不动几百斤重狼牙棒了,这个东西倒是很符合他风格,他就那么一手横刀一手链锤,孤零零地站在两道正全速接近的骑兵洪流间,一动不动地面对着汹涌而来的敌人……
狂奔的战马上慕容垂吼叫着。
他像自己部下一样,在马背上端平了马矟,死死盯着杨丰,盯着这个慕容家最大的敌人,盯着那张冷傲的脸,他发疯一样催动战马,那张脸越来越清晰,他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了这张脸,就在他已经可以看清对手目光中那淡淡的嘲讽时候,他大吼一声手中马矟全力突刺……
那张脸突然一转。
他的马矟几乎擦着那鼻尖掠过。
然后一声怪异的呼啸,一个黑影狠狠砸他的马头上,血肉飞溅中那战马一声悲号,就像踏上陷阱般猛然跪倒,在惯性推动下后半截身体直接掀起,马背上的慕容垂惊叫一声,就像刚才的杨丰一样被拋起来。下一刻一道寒光划破空气,从他的背后拦腰划过,然后慕容垂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轻了许多,他带着一丝茫然重重地砸在地上,就在同时一段熟悉的下半截身体带着鲜血落在他不远处。
还没等他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具装骑兵的银色洪流汹涌而来,紧接着无数马蹄落下。
在意识的最后一刻,他忽然想起那半截身体是他的。
绎幕之战就这样结束了。
用一柄特制的二十斤重链锤,一锤砸趴下慕容垂战马的杨丰,顺手用横刀拦腰将半空中的后燕皇帝斩为两段,不过遗憾的是,慕容垂的死尸被紧接着赶到的具装骑兵踏成破抹布,杨丰没能收获到他的第三颗皇帝人头。
姚襄也是皇帝。
虽然是后来姚苌追封的,但毕竟也算一颗皇帝头。
“这也算帝王收割机了!”
站在慕容垂那破烂的死尸旁,就像魔戒里拎着锤子的戒灵般拎着链锤的杨丰感慨道。
“主公,抓到的鲜卑俘虏如何处置?”
董闰上前问道。
“挖坑,埋了,还有,在坑上立个碑,上面写三个字,参合陂。”
杨丰说道。
“呃,主公,此名有何深意?”
董闰茫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