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你都会嘛!
“千万不要嘲知乞丐,上帝保佑他们!耶稣当过乞丐,圣人都当过乞丐……”
我嘀咕着:
乞丐我不爱,
姥爷我也不爱,
这有什么办法呢?
饶了我呢,主!
姥爷长我的岔儿,
抽了顿又一顿……
“净胡说八道,烂知头!”
“姥爷听见了,可有你好瞧的!”
“那就让他来听!”
“捣蛋鬼,别再惹你妈了,她已经够难受了!”姥姥和蔼地说。更多小说 ltxs520.com
“那为什么难过?”
“不许你问,听见了没有?”
“我知道,因为姥爷对她……”
“闭嘴!”
我有一种失落落的感觉,可不知为什么,我想掩饰这一点,于是装作满不在乎,总搞恶
作剧。
母亲教我的功课越来越多了,也越来越难。
我学算术很快,可不愿写字,也不懂文法。
最让我感到不好受的是,母亲在姥爷家的处境。
她总是愁眉不展的样子,常常一个人呆呆地站在窗前。
刚回来的时候,她行动敏捷,充满了朝气。可是丙在眼圈发黑,头发蓬乱,好些天不梳
不洗了。
这些让我感很难受,她应该永远年轻,永远漂亮,比任何人都好!”
上课时她也变得无精打采了,用非常疲倦的声音问我话,也不管我回答与否。
她越来越爱生气,大吼大叫的。
母亲应该是公正的,像童话中讲的似的,谁都公正。可是她……我问她:
“你和我们在一起很不好受吗?”
她很生气地说:
“你做你自己的事去!”
我隐隐约约地觉得,姥爷在计划一件使姥姥和母亲非常害怕的事情。
他常到母亲的屋子里去,大嚷大叫,叹息不止。
有一回,我听见母亲在里面高喊了一声:
“不,这办不到!”
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当时姥姥正坐在桌子边儿上缝衣服,听见门响,她自言自语地说:
“天啊,她到房客家去了!”
姥爷猛地冲了进来,扑向姥姥,挥手就是一巴掌,甩着打疼的手叫喊:
“臭老婆子,不该说的不许说。”
“老混蛋!”姥姥安说地说,“我不说,我不说别的,你所有的想法,凡是我知道的,
我都说给他听!”
他向她扑了过去,抡起拳头没命地打。
姥姥躲也不躲,说:
“打吧!打吧!打吧!”
我从炕上捡起枕头,从炉子上拿起皮靴,没命地向姥爷砸去。
可他没注意我扔东西,正忙着踢摔倒在地上的姥姥。
水桶把姥爷绊倒了,他跳起来破口大骂,最后恶狠狠地向四周看了看,回他住的顶楼去
了。
姥姥吃力地站起来,哼哼唧唧地坐在长凳子上,慢慢地整理凌乱的头发。
我从床上跳了下来,她气乎乎地说:
“把东西捡起来!好主意啊,扔枕头!”
“记住,不关你的事,那个老鬼发一阵疯也就完了!”
她说着说着突然“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
“快,快,过来看看!”
我把头发分开,发现一根发针深深地扎进了她的头皮,我使劲把它拔了出来,可又发现
了一根。
“最好去叫我妈,我害怕!”
她摆摆手,说:
“你敢?没让她看见就射天谢地了,现在你还去叫,混蛋!”
她自己伸手去拔,我只好又鼓足了勇气,拔出了两跟戳弯了的发针。”
“疼吗?”
“没事儿,明天洗洗澡就好了。”
她温和地央求我:
“乖孩子,别告诉你妈妈,听见了没有?”
“不知道这事儿,他们爷俩的仇恨已经够深的了。”
“好,我不说!”
“你千万要说话算数!”
“来,咱们把东西收拾好。”
“我的脸没破吧?”
“没有。”
“太好了,这就神生活知鬼不觉了。”
我很受感动。
“你真像圣人,别人让你受罪,你却不在乎!”
“净说蠢话!圣人,圣人,你真会说!”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在地上爬来爬去,用力擦着地板。
我坐在炕炉台儿上,想着怎么替姥姥报仇雪恨。
我这是第一次亲眼看见他这么丑陋地殴打姥姥。
昏暗的屋子里,他红着脸,没命地挥打踢踹,金黄色的头发在空中飘扬……我感到忍可
忍,我恨自己想不出一个好法来报仇!两天以后,为了什么事,我上楼去找他。
他正坐在地板上整理一个箱子里边的文件,椅子上,放着他的宝贝像,12张灰色的厚
纸,每张纸上按照一个月的日子的多少分成方格,每一个方格里是那个日子所有的圣像。
姥爷拿这些像作宝贝,只有特别高兴的时才让我看。
每次我看见这些紧紧地排列在一起的灰色小人时,总有一种感觉。
我对一些圣人是有所了解的:基利克、乌里德、瓦尔瓦拉、庞杰莱芒,等等。
我特别喜欢神人阿列克赛的悲伤味儿浓厚的传记,我还有那些歌颂他的美妙诗句。
每次到有好几百个这亲戚的人时候,你心中都会感到一些安慰:原来世上的受苦人,早
就有这么多!
有过,现在我要破坏掉这些圣像!
趁姥爷走到窗户跟前,去看一张印有老鹰的蓝颜色文件的时候,我抓了几张圣像,飞跑
下去。
我拿起剪子毫不犹豫地剪掉了一排人头,可又突然可惜起这些图来了,于是沿阒分成方
格的线条来剪。
就在此时,姥爷追了下来:
“谁让你拿走圣像的?
你在干什么?”
他抓起地上的纸片,贴到鼻子尖儿上看。
胡子在颤抖,呼吸加快加粗,把一块块的纸片吹落到地上。“你干的好事儿!”
他大喊,抓住我的脚,把我侄腾空扔了出去。
姥姥接住了我,姥爷打她、打我、狂叫:
“打死你们!”
母亲跑来了。
她挺身接住我们,推开姥爷:
“清醒点儿吧!闹什么?”
姥爷躺到地板上,号叫不止:
“你们,你们打死我吧!啊……”
“不害臊?孩子似的!”
母亲的声音很低沉。
姥爷撒着泼,两条腿在地上踢,胡子可笑地翘向天,双眼紧闭。
母亲看了看那些剪下来的纸片儿,说:
“我把它们贴到细布上,那亲戚更结实!”
“您瞧,都揉坏了……”
她说话的口气,完全跟我上课时一样。
姥爷站了起来,一本正经地整了整衬衣,哼哼唧唧地说:
“现在就得贴!我把那几张也拿来……”
他走门口,又回过身来,指着我:
“还得打他一顿才行!”
“该打!你为什么剪?”
母亲答应着问我。
“我是故意的!看他还敢打我姥姥!不连他的胡子我也剪掉!”
姥姥正脱撕破的上衣,责备地看了我一眼:
“你不是答应不说了吗?”
母亲吐了口:
“不说,我也知道!什么时候打的?”
“瓦尔瓦拉,你怎么好意思问这个?”姥姥生气地说。
母亲抱住她:
“妈妈,你真是我的好妈妈……”
“好妈妈,好妈妈,滚开……”
她们分开了,因为姥爷正站在门口盯着她们。
母亲刚来不久,就和那人军人的妻子成了朋友,她几乎天天晚上到她屋里去,贝连德家
的漂亮小姐和军官也去。
姥爷对这一点不满意:
“该死的东西,又聚到一起了!一直要闹到天亮,你甭要想睡觉了。”
时间不长,他就把房客赶走了。
不知从哪儿运来了两车各式各样的家具,他把门一锁:
“不需要房客了,我以后自己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