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长官,我们军座还有口信,让你赶快回去一起商量。”
俞济时看完电报,立刻向勒马停在自己身边的马致斋和陈式正通报:“欧震旅的前出侦察队伍遭遇共军袭击,只逃回一人,目前弄不清到底有多少共军开过来,为慎重起见,欧震已经率部撤回来了……我马上回城,辛苦你们俩到镇子里指挥各部立刻建立防御阵地。”
马致斋和陈式正全都大吃一惊,看到俞济时已经打马离去,立即调转马头冲向镇子,谁也不记得应该通知一下孤悬在外比他们更加危险的吴铭团,更不知道红军一军团与欧震部遭遇之后,其中三个主力团已悄然绕过南城东南方九公里的侯家湾,借着夜幕,沿着远离大道的山脚高速北上。
欧震率部急退八公里返回南城,吴奇伟已经指挥其余两个旅和一个后备团布置好里外两道防线,北门的防御也交由俞济时从万坊镇紧急撤回的两个保安团负责,除威胁最低、可连通茅排岭东隘口的北门防御阵地没有布置火炮之外,其余三个城门外都构筑了火炮发射阵地。
可让人奇怪的是,欧震遭遇的共军此后再也没有出现,吴奇伟派出自己的特务团前出五公里侦查,其中南面和西南两个方向前出八公里之远,都没发现共军的身影,而且整个晚上毫无动静,绝大多数将校因此而做出“小股骚扰**”的错误判断,大感没面子的欧震决心次日一早立刻率部南下。
次日凌晨,只睡了三个小时的吴奇伟和俞济时等人同时被隐隐传来的枪炮声吵醒,吴奇伟顾不上洗漱,立刻召开紧急会议,俞济时和马致斋匆匆收拾一下,双双赶赴城中县衙的指挥部。
到了指挥部,得到的消息让俞济时和马致斋大吃一惊:红军主力已经开到南城东、南、西三个方向约五公里的地方,从旗帜和抵近侦察的所有结果看,敌人哪怕虚张声势,兵力也不在一万之下。
俞济时很快想到的是主动迎击还是收缩防守的问题,只有马致斋大声惊呼起来,极为懊悔地哀叹道:“忘了通知吴铭团!”
俞济时顿时懊悔不已,立刻派出自己的侍卫长赶赴茅排岭,谁知不到半个小时,满脸硝烟的侍卫长狼狈跑回指挥部,冲着俞济时痛苦地叫道:“东隘口被红军占领了,那里至少有一个团的兵力啊!”
这一噩耗如同晴天霹雳,满堂将校顿时沉寂,全都担忧地望向痛苦自责的俞济时和马致斋。
俞济时身子晃了晃,在吴奇伟上来之前摆摆手:“晴云兄,小弟需要先联系一下吴铭,完了才能出席会议。”
“电台就在后面,我陪你去吧。”
吴奇伟也颇为自责,怪自己昨天怎么忘了这事?作为一个临时总指挥,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如此大的疏忽!
俞济时立刻跟随吴奇伟入内,反应过来的马致斋也立刻跟进,谁知刚到通信科,吴铭已用通用密码发来报告:
“上午六点四十五分,我团侦察小队于正东、东南、正南、西南、正西、西北六个方向,与共军侦察部队发生激烈交火,因东隘口和东南五公里处突然出现团级规模的共军主力,职下判断,本部已被不低于六个团的共军合围,所有通道均被截断。另:共军此战首要目标应是南丰,若南城遭受攻击应为佯攻。五团,吴铭敬上!”
吴奇伟彻底没主意了,易守难攻的茅排岭东隘口已被神出鬼没的共军占据,分兵救援根本就不可能,更不能拉出炮兵轰击隘口守敌,还得面对南城外三个方向的红军主力围攻,真是到了束手无策、爱莫能助的地步了。
马致斋脸色黝黑,双眼通红,懊悔地抱住脑袋一屁股坐在藤椅上,俞济时紧闭双眼,良久吐出十八个字:
“回电:抛弃辎重、立刻突围、方向自定、全力以赴!”
上尉科长飞快写下,给俞济时签字之后亲自派发。
俞济时转向抱住脑袋的马致斋:“老马,你更熟悉吴铭,你说说看,他会选择从哪个方向突围?”
马致斋抬起头,下意识地把军帽戴上:“难以预测,但有一点我清楚,吴铭绝对不会扔下他的兵,除非被打死,否则一个都不会扔下,这是吴铭团自组建以来的不成文规矩,他们有句话,官兵训练时常挂在嘴边——不抛弃,不放弃!”
“不抛弃,不放弃……”
俞济时无比动容,正正军帽,大声说道:“我对吴铭有信心,哪怕这次只逃出一个人,我也不会让他的五团消失!走,快回去!不要太过担忧,吴铭比我们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