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这人是个壮实汉子,四十上下的中年人,肤色黝黑,一看就是经历过风霜的,脸上虽有笑容,眼神却很凌厉,进屋后先扫视朱达他们三人,好像要把人看透一样,不过扫视之后就放松不少,能感觉到这人的眼神恢复了正常。
朱达被对方看得很不自在,但却觉得这汉子穿着打扮很熟悉,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装束就是前几日来白堡村那三位私盐骑士的打扮,那敲击地面的声音也弄清楚了,却是皮靴后跟的马刺,一般骑士下马后都会卸下马刺,看来这中年汉子来的很急。
这人看过一圈后,秦秀才慢慢站起,笑着说道:“于三哥,这边都是自己人,劳烦挂念了。”
那边还没客套完,刚坐下不久的向伯突然站了起来,脸上是目瞪口呆的表情,盯着那位新进来的中年汉子,有些结巴的说道:“你......你......是管着盐栈马队的于三爷......”
“居然认得我,你是?”这位于三爷皱眉反问,盯着向伯打量,明显不认得。
没等向伯开口,秀才秦川笑着说道:“这是夏米河东岸白堡村的坐商向岳,就是密报贼兵老巢的那位,也是救了我女儿的恩人。”
这一通说完,于三爷也是愣怔了下,然后颇为好奇的盯着向伯,脸上浮现笑意,只是态度变得有几分矜持,点头说道:“倒是个好样的,这次要不是你的消息,不可能抓的这么准,你立了大功,大柜上不会亏待你的。”
向伯却有些手足无措,对方说完这个,向伯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倒是那于三爷说完后又看向秦秀才,又扫了眼向伯,摇头失笑说道:“老向你倒是好造化,以后有好日子了。”
“今晚恩人登门,兄弟已经叫了酒席过来,于三哥留下一起喝几杯?”秦秀才发出了邀请。
“改日改日,郑家集这边多少事还没忙完,那就先告辞了。”于三哥客气的拒绝,又对向伯点点头,这才转身出了屋子。
此时的屋中,秦琴和周青云倒是差不多的神情,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向伯则是眉头皱起,一边慎重的打量秦秀才,一边转头看朱达,想从他那边得到意见,而秦秀才的注意力大都转移到了朱达的身上,整个屋中,只有朱达还算镇定,现在正若有所思。
朱达正在回顾刚才所见,被叫做“于三哥”的人进来后先观察自己这些人是否危险,然后再打招呼,到这个时候,秀才秦川才站起来,从双方的交谈和礼数来看,于三哥对这个秦秀才很客气,带着敬意但又保持距离,可秦秀才的身份高过对方却是肯定的。
再就是向伯的称呼,“管着盐栈马队”想必就是说管着私盐组织的那些骑士了,“于三哥”管着私盐组织的武力,这肯定是私盐组织内上层核心,这等人物还要秦秀才客气敬意,那这个秀才是什么身份,从刚才说破向伯身份,说出私盐组织的机密来看,这秦秀才和普通读书人沾不上边了......
“老爷,酒席送到了,照老规矩布置到前厅去?”门外有人问道。
秦秀才答应了声,然后笑着问朱达说道:“朱达,你想出什么来了?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这话问出,连向伯的眼神都投注到朱达身上,朱达沉吟不语,秀才秦川摇了摇头,他问的问题就算成年人也未必能想得通透,一个没读过书,生长在闭塞环境的少年如何能回答,刚才那回答或许有人教授,这朱达或许只是有几分蛮勇而已。
不管怎么说,宝贝女儿失而复得,这就已经是大喜的日子,何苦因为考较惹得大家不高兴了,秦秀才已经准备说句闲话圆回来。
“剿灭贼兵是升平盐栈最机密的事,秦先生能知道这个,想来在盐栈里能参与机要,最起码也是个师爷幕僚的身份......”朱达开口了。
秀才秦川听了后一愣,摇头微笑说道:“还说自己没读过书,没读过书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在这位秀才的心里,能想到这个算是中规中矩,拍脑袋乱猜也能猜到的,不过对于一个穷乡僻壤长大的少年也不容易了,这朱达说话里典故名词都不含糊,肯定是读过书的,秦川刚要结束这次谈话,朱达却没有停。
“那于三哥管着盐栈马队,怎么也是盐栈里的要紧人物,可他却对秦先生这么客气顺从,掌握刀兵的人物怎么可能对师爷幕僚如此敬意,想必秦先生是能管着他的,起码位置在他之上,我想在这盐栈里能在于三哥之上的不会超过三人,秦先生想必就是其中一人,搞不好还是出主意的那人,这样的人我不知道怎么称呼,大总管?”
话未说完,秦秀才满脸震惊的后退了步,碰到椅子才停住,看着朱达的表情满是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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