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眼瞳中亮起了月光。
在月光的映照之下,那一片模糊的黑暗终于渐渐清晰起来了,他终于看清了隐藏在黑暗最深处的东西。
——眼中之眼,恶中之恶。
那是一道邪眼纹章!
仿佛如血绘就的邪眼纹章就铭刻在开膛手的胸口,像是渗入了血肉中一样,死死地占据了那个地方,源源不断地散出阴暗癫狂的气息,侵蚀着开膛手的躯壳。
这是百目者的诅咒。
邪眼纹章所在之处,便是百目者目光所及的地方。
百目者已经将开膛手纳入眼中,将自己的力量从深渊中投影而出,灌注在了它的身上。
也就是说,每时每刻,开膛手都在向着妖魔转化。而他本身所拥有的狂乱力量却又在抗拒着这个过程。
两种力量将开膛手的身体作为战场,正在疯狂的绞杀着。
所过之处,像是有无形的刀斧破绽,血液迸射而出,而伤口又在飞地愈合着,紧接着,又在错乱力量之下被撕裂。
叶清玄弯下腰,看着地上汇聚成溪流的泊泊血水——恐怕开膛手已经在这种煎熬之中持续了好几天了吧?
他缓慢地走上前去。
“放肆!”
当他距离她只差一步之遥的时候,脚下忽然凭空出现一道尖锐的刻痕,碎石飞迸,溅射在叶清玄的脸上,生疼。
像是从混乱中清醒了,但又沉浸在噩梦之中。开膛手尖叫着,她抬起了眼瞳,眼瞳之中有种种情绪闪过,满是癫狂。
明明看着叶清玄,可她却像是在看什么阴魂不散的东西,只是在错乱呢喃:“脏了,脏了……都脏了……”
叶清玄看着她的眼瞳,却仿佛看到了一只只隐藏在黑暗中的面孔,只觉得抓不住重点,像是面前有千百个人。
而且,古代通用语……
这个家伙,不会真的被亚瑟王附体了吧?亚瑟王附体之后变成杀人魔……真是一个笑不出来的冷笑话。
“冷静一些。”
叶清玄举起双手:“我没有敌意,或许我可以帮你……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是你!莫德雷德……”
在枷锁之中,开膛手死死地盯着他,眼神飘忽,口中的声音沙哑又疯狂:“前来觐见,为何不跪?阴魂不散,阴魂不散……你这个孽种,阴魂不散,我知道!我知道!
我早该杀了你!不对,你已经死了……莫德雷德,你早已经死了……梅林?梅林又做了什么?!”
开膛手的身体一阵抽搐,狂地嘶吼:“叛徒!你们这群背叛者!格尼薇儿、帕西瓦尔还有梅林那个怪物,都想要背叛我!”
猛然之间,一阵钢铁摩擦的声音,枷锁之中的开膛手猛然扑上来,想要将他撕碎,却被牢笼所桎梏,卡在了半空。
迸的力量擦破了叶清玄的脸颊,留下一道惨烈的血痕,血从脸上缓缓地流了下来。
落在地上,融入了那一道血色的溪流中。
寂静中,他的身体踉跄了一下,心脏抽搐地痛苦重新泛起。他错愕回头,听到地牢铁门之外,那渐渐接近的脚步声。
那个见鬼的黑乐师,又追上来了……
“你在哪里?我的朋友!”
纳贝里士的声音回荡在废墟之中,缓缓接近,语调充满期待:“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难道您在考验我的真心么?请放心,我的热情一定会融化您心中的冰霜!”
你有病么?!
如果可以的话,叶清玄真想把这句话摔在他的脸上:这个混账看来真得铁了心里要拉自己一起做黑乐师,搞个大新闻。
图什么!
这年头怎么所有人都跟得了病一样!门外有个有病的黑乐师,门里还有一个有病的开膛手。
整个阿瓦隆之影都跟见了鬼一样……
“这是病,得治。”
叶清玄咬着牙,擦干嘴角渗出的鲜血,终于下定决心,嘶哑地说道:
“——朋友,你们需要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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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摩斯先生?您何苦躲着我的热情?难道您还看不到我的诚意么?”
在大雾之中,地牢之外一片狼藉的广场之上,纳贝里士缓缓地踱着步子,环顾着四周,微笑充满热情。
每隔几米,废墟之中的泥土便会沸腾一般地滚动,从其中爬出一个尸骨一般地小人为他指引着叶清玄逃离的方向,令他缓慢笔直地接近叶清玄所在方位。
直到最后,他在地牢之外的废墟中站定,凝视着叶清玄藏身的地牢,眼神愉悦:“难道是因为我的热情领您害羞了么?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我如此鲁莽的追逐实在太过失礼了,一定是领您感觉到了难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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