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缕劫风终于消融在乐令元中,玄阙上前两步,将那与自己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少年弟子双手抱起,感慨万分地拥入怀中。「请记住邮箱:ltxsba@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乐令如今的个子,这么抱起来整个脸都要埋在玄阙怀中,好容易挣出头脸来,便抱着玄阙的颈子,露出一张五官稚嫩韶秀,眉眼间偏又带着成年后那种动人风情的脸庞,仰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看着这张早已镌刻在记忆中的脸,玄阙几乎要慨叹起来。他平生头一次手把手地带徒弟,就是把这么个小得一把就能捏断的孩子养到了现在这么大,当中还死过一回,倒头重修了三百多年才又有了点人模样,练出了阳……
他忍不住狠狠加深了这个吻,像是这几百年都从未经历过一样,抱着他还稚嫩懵懂的徒弟,威严而不容抗拒地说道:“我这就要回去闭关,你在下界好生修行,也要保重身体,不可再闹出上回秦休那样的事。不然的话——”他别有深意地摸了摸乐令小小的身躯:“我就把你的法身炼成这般大小,除了在我床上以外,你就再也别想摆脱这模样了。”
乐令猛然抓住他的手,用力咬着下唇,低声说道:“弟……我不会的,等我飞升那天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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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第 142 章 ...
等到池煦池掌门亲自来请揭罗道君出关解释洞天内情形时,出门应酬那几位道君的就是已稳稳踩进了阳境界的乐令真君了。他才升了境界不久,为了粹练阳,就一直以法身在外行动,至于那具肉身,则收进了玄阙亲手弄的那幢小楼,随身带着。
从一个丰俊秀的真人变成幼童一般的元婴,这样天翻地覆般的变化叫池煦措手不及,见着他时险些没认出人来。待到到他身份的那一刻,池煦心中油然生出一种深刻的悲凉——一个人的元本该是和外表一样。改变肉身相貌的法子很多,暂时换了一副脸孔,看起来陌生些个,也不算什么。可是元的变化,却意味着从此以后他的相貌都会以这法身为准,从内到外都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个人。当年他亲手引入宗门、和他一起修行了数百年的师弟,已经彻底消失了;而留下来的只是心系魔宗,身体也完全属于魔道的幽藏宗乐令老祖。
万千心绪霎时涌出,化作密密缠绕的丝茧将池煦的心包裹起来。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听到乐令一声毫无芥蒂的“池师兄”时才又回过来,嘴角慢慢挤出一个笑容:“乐师弟,天微、长生子、白眉三位前辈都已到了罗浮,我是来请揭罗道君出关相见的。不知道君的伤可好转些了?”
乐令仰头看着他,脸上全无笑意,精致如描画成的眉宇间隐隐透出一丝阴霾:“家师伤得太重,前几日就离开了,没来得及告诉各位,是我们失礼了。只是若真要道别,那套繁文缛节又实在累人,怕是要损伤他的法体……”
池煦的亲师父景虚受伤过世时也经历过这样的心情变化,颇为理解地点了点头,顺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揉:“能得这样一位道君青眼,也是你的缘法,不知你以后会不会也要回东海水宫?揭罗道君为六州众生受此重伤,罗浮本该好生照顾他,是我做事不周了。哪天乐师弟也要回去了,一定要告诉师兄,我可得随你同去谒见,送上罗浮库中珍藏的灵草。
乐令用力侧过头躲开他的大手,皱着眉去整理发髻:“池师兄,须知外表只是虚妄,你元婴出窍时,我可不曾下手摸过你。”玄阙老祖为他下界的事自己心里得意得意就罢了,若是告诉了池煦,指不定还会吓着他,再传到三位师兄耳朵里,又得叫他们三个吃醋……
他们应当不会在这方面吃醋吧?
池煦才刚摸到那热乎乎毛茸茸的小脑袋,就让他正色教训了一句,只得讪讪收回手,向他微微点头:“是愚兄失礼了。不过此时揭罗道君不在,你这个弟子也该替他见见那三位道君和我华阳师叔,再帮忙讲解一下东海洞天内的真相吧?”
两人离开洞府时,池煦还忍不住想去牵他的手,色中那丝宠溺挥之不去,站到飞剑上时身子都不自觉地要往乐令那朵云上偏一偏。
虽然他早已知道了乐令的身份,知道他有了个出身东海的合道散仙做师父甚至情侣,但多少年来养成的习惯却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更改的。就是偶然想到这个人以后再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做他师弟,也不会有什么避嫌的念头。
这亲近之意太过明显,连天微道君都看出了几分。到得陵阳殿门外,池煦落下飞剑后自然地拉起乐令,翩翩踏入院中时,天微道君便摇了摇扇子,捋着长髯轻笑:“罗浮果然是洞天福地,苍元小友才在这里住了些日子,看着简直就和罗浮的弟子一样了。”
华阳顺着他的话音看过去,也看到池煦与乐令并肩而行,虽然不曾说话,却显出十分亲近,就连当初云铮和乐令在一起时,也没有这种熟悉放松的感觉。他心里有些纳罕,但也猜不出真相,只好将此事都归结于两人脾性相投,见乐令过来便笑道:“苍元师侄终于来了,你师父伤好些了么?若是还不便移动,三位道君都愿随我去探望他。”
乐令从袖中取出一卷轻纱,拱手笑道:“多谢道君好意,可惜家师受伤过重,已离开罗浮,另寻闭关之所了。他之前用本命法宝赤阳珠镇压了九幽之地涌出的死气,还嘱我将这份地图交予几位道君,盼你们能弥平连通九幽的祸源,往后才好封闭垂光宇入口,解六州倒悬之厄。”
天微也顾不得研究他和池煦关系好得多么突兀,问了问玄阙的伤情,承诺要将赤阳珠取来送还冰揭罗宫,就接过那卷地图,与另三位道君研究了起来。过了半晌,华阳道君还想起池煦和乐令还在下头坐着,忙里偷闲吩咐一句:“煦儿,你带苍元师侄四处逛逛,揭罗道友将人交给咱们罗浮了,可不能光让人家闷在洞府里,这可不是罗浮待客的礼数。”
池煦起身答道:“这是自然,我这就陪苍元师弟去各峰赏景散心。”
他不自觉地就把乐令当成了当日才上山的那个小师弟,过去牵他的手。然而乐令却没不再像从前那样听话地跟他走,而是昂然起身,向着华阳道君行了一礼:“家师已回去闭关疗伤,晚辈这些日子留在罗浮,一是为稳固境界,也为了感谢各位道君之前的照顾,那卷地图既已送到了,我也该回归水府,照应弟子和属下宫人了。”
他和罗浮的确有过极深的缘份,不过到今天也该结束了。若有一天让人知道他不是什么水仙苍元,而是幽藏宗元苍真君,这些人看在东海这事上不会对付他,可难免会有有心人借此攻讦池煦。池煦是他进入罗浮时认识的头一个人,这些年对他多有扶持,就是知道他的身份后也不曾改变过态度。哪怕他们分属道魔两道,这样一个人也不该辜负、不该伤害。
华阳道君对他要离开这事也显得十分遗憾,吩咐池煦亲自安排席面为他送别。罗浮自掌门以下各位真君真人一并出席,却是清清冷冷,远不及乐令刚入门时那样热闹和穆。池煦自己看着也有几分伤感,再看到本该在这群人中占上一席之地,却立刻就要离开罗浮的师弟,更是满怀不舍。
他端起一杯酒送到乐令面前,心中才模模糊糊地想到:这么多年竟也没和他喝过一回酒,头一次喝的就是践行酒,而且以后也……再也找不到见面的机会了。他的手端得极稳,乐令欲接过他这杯酒时,池煦却忽然收回了手,仰头将仙酿一饮而尽,定定看着乐令说道:“我就不敬师弟了,不论是几百还是几千年后,咱们总有在上界相会的时候,到那时我再向你赔这一杯酒。”
他的话十分突兀,众人都听得莫名其妙。唯有乐令知道他们两人不是萍水相逢,仅由师父嘱托才相识,而是相互扶持了多少年的师兄弟,有这样一起喝酒的理由。他也同样倒了杯酒一口饮尽,含笑答道:“我必当等着师兄。”
就是将来分隔两界,他也总会记着这一杯酒,也会等着池煦敬他这一杯。
乐令谢绝了池煦相送的好意,自己驾云离开了罗浮。这一路东去,似乎海滨处的人烟已繁盛了些个,海中沉沉死气却不再像从前那样汹涌地向外头侵蚀。可见是星河道君死后,垂光宇中的死气被赤阳珠压制,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从九幽之地涌出。
再往前飞行三百余里,就是冰揭罗宫所在,海面上有一处迎客岛,上头还有几个能化为人形的小妖守着。乐令将云头按落,放出阳真君的威压吩咐道:“我是你们宫主的师父,快去打开入宫通道。”他离开水宫日子虽也不长,但这回回来已彻底换了一副模样,连肉身也收到了法宝里,看外表就是一副小孩子模样。那些小妖哪里肯信,连听也不听他的解释,立刻放开阵法抗拒。
可惜乐令不是讲理的妖怪,而是不讲理的魔修,当初它们宫主落到他手里尚且挨了不少顿修理,这些初化人形的小妖在他看来也和下了锅的鱼虾差不多少。乐令五指一收,海水便化作一只大掌,将那几只妖怪一并抓住,随后化作水绳绑在礁石上,自己顺着出宫时的通道信步往下走。
刚踏入海中甬道时,乐令眼前便觉白光一闪,无数白砂在空中飞舞汇聚,化成蛟龙形象,咆啸着向他卷了过去。他的脚步不停,抬起头淡淡看着空中蛟龙,五指微合,那蛟龙颈上便多出一个深深掌印,原本张牙舞爪之势也被生生止住,困在了他掌中。
一道真炁送入砂龙之中,将其生生击溃,化作漫天白砂落下。乐令下行的速度不快,一路上就看着那龙崩解溃散,落脚时更留下了一个个浅浅脚印。空中白雪般的砂砾完全落下之际,他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名玄衣玉冠,容色俊美冷淡的青年,环臂站在他眼前,紧紧盯着他。
湛墨……乐令正欲招呼他,那原本桀骜孤独如雕像般的青年猛然踏前一步,弯下腰环住了他小小的身子:“你回来怎么也不告诉我?你现在可真小,我终于也能看到你小时候的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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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第 143 章 ...
乐令的身高差不多只到湛墨胸膛下方,就是弯下腰来抱着,也能把他的头紧紧按在怀里。原本就精悍瘦削的腰身现在更是不盈一握,湛墨自己抱着的时候都有种怀里抱着一只暖烘烘的柔软小动物的错觉。
乐令的头整个埋在他怀里,呼吸之间隐隐能嗅到带着海水气息和来自血脉传承的巨大威压的妖气。这和从前他还抱着湛墨到处跑,手把手教他修行时养出的醉人魔气完全不同,而是冰冷强势,带着古朴玄奥的气息,和当初他们在清源洞天初见时十分相似。
这样陌生而带着侵略性的气味让乐令有些不舒服,和湛墨这样悬殊的身高差也有些打击他为人师表的自尊心。他那不肖徒儿丝毫不知道师父在想什么,还托了托他的屁股想把他抱起来,带着海水一般寒冰气息的脸庞压了下来,色泽清淡的双唇已落到了他额上。
这还有半分做师父的威严么?他们幽藏宗连亲传带内外门的弟子没有几百也有几十,哪一个在玄阙面前不是恭恭敬敬垂手肃立的?哪怕是他这样得了师父意的弟子,在玄阙面前不也是老老实实……哪有跟抱孩子一样抱着师父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