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静其实很厌烦这种情绪,她一直试图避开。哪怕到现在,她还是不愿承认这一点,承认自己确实不敢也没办法回头。
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强迫她接受自己是一个弱者。
哪怕你大仇得报,可你依旧是个弱者,一个挣扎在过去无法回头的可怜人。
她不愿承认。
指甲盖被修剪成光秃秃一片,摸上去手感钝钝的。江书彦敏锐地发现了,“是不是还要做其他的。”他说的是指甲。
“哦,这个啊,要用小锉刀磨一下。不过你这儿肯定没有。”不用想也知道,直男能有这么讲究?冉静不信。
“可以啦,这样已经很好了。”她依偎在江书彦怀里,任凭他握着自己的手。她的手一到冬天就发凉,不论穿多穿少,也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又想起自己今年也不过三十二,笑着摇了摇头,握紧了手心传来的源源不断的热。
气氛尚好,再没人提起刚才那个话题。
雨还在下着,只声音没先前那么大了,收敛了不少。水珠落在窗户上叮叮咚咚地响着,在这样静谧的夜里徒增了几分伤感与悲凉。
靠在江书彦怀里,冉静就快要睡着了,朦朦胧胧间,她听到有人在说话。声音太飘渺一开始还以为是幻觉,仔细一听是真的。
“你想过以后吗?”江书彦的脸轻贴在她额头上,亲昵地蹭了蹭,目光停在客厅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没有焦距。“我想过,常常。在一些不经意的时间点,我时常会想起一些与你有关的未来。”
“今天回来的路上经过一家花店,下雨了,他们在收外面摆着的花和盆栽。所有的东西都被端进去了,独独漏了那盆藏在角落里的仙人掌。我当时在想,以后家里要是也买了一个仙人掌,下雨天你会不会也把它忘在阳台上?肯定会。”
似乎已经预见了这事发生时的场面,江书彦笑了一声。“到时候我就会提醒你,要记得把它挪进来。”
“我还想过咱们以后养猫还是养狗,也不知道你更喜欢哪一样。后来又想,有了它们,万一你的心思都放在这些小东西身上,那我不是很亏?想想还是算了。”
这些与未来有关的细碎琐事,江书彦从很久以前便开始畅想。
他并让自己去刻意记住,有些片段或许只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可能转眼再想就记不起来了。也没关系,因为他知道还有再想起来的那一天。
冉静一直没有做声,搭在江书彦肩上的手环住了他的脖子,靠在他怀里更近了些,肢体上的亲密为她遮掩心头的愧疚。
很惭愧,她没有。
冉静没有构想过任何与江书彦有关的未来,那些存在的可能性从未走到过她心底。
仇恨和过去束缚着她的脚步,将她全身心都拉进泥潭,哪怕结局将至,她似乎仍在其中。
“对不起。”她道歉,向江书彦,也向她自己。
她辜负了他的爱,也辜负了自己近十年的执着,困在这种虚无的情绪里,无法自拔。
“不用道歉,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我心甘情愿。”吻落在她额头上,再到眼皮,最后是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