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头低头回道:“回大人,丫头的名字叫小红。是伺候夫人的粗使丫头,平日里专门负责给夫人梳头。来这里是想问问……我家夫人什么时候能回来?听说衙门里今天已经升堂问案了,是不是我家夫人也快回来了?”
南宫峻没有回话,他细细打量着这个丫头,虽然看起来这丫头年龄极小,但言谈举止中却透出一种老道,这与她的年龄极不相称,但细细看,她眉目之间似乎又不像她表现出来的年龄那么小。南宫峻挥了挥手,自称名叫小红的丫头转身走了。
萧沐秋叹了口气道:“周家还真是有钱,连个粗使丫头都穿得这么气派……你看看那丫头的腰上,竟然还系着一块玉佩,虽然我不是太识货,可也能看得出来,她身上佩戴的那块,是一块质地不错的羊脂白玉。”
朱高熙在旁边接话道:“大户人家,只是表面上看起来风光罢了,那些金石玉器,只不过是为了充门面罢了。”
南宫峻微微点点头:“只怕这个小红恐怕没有这么简单……不说她了,我们先来看看这个包袱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
深蓝色粗布的包裹被打开,里面摆着几个账本,南宫峻掀开看了一下,看起来都是徐大有账本,上面记着每一笔贷出的高利贷。账本里夹着不少房契、地契,这些东西竟然在管家手里,恐怕另外还有文章。除了这些东西外,还有是一个细心包好的东西,里面是一个长命锁,显然被放起来的时间已经相当长,长命锁的正面刻着缠枝纹,中间刻有“长命百岁”字样,长命锁的里面刻着“锦儿”两个小字,这可能就是这长命锁主人的名字吧?看上面镂刻的花纹,应该是女孩子的名字。除了长命锁之外,竟然还有一张卖身契:“典身文:今将孙氏女锦儿典给扬州城东南大街胡家……典当人,孙发财。”锦儿又是什么人?为什么管家会拿她的典身契?这包袱里的东西就是管家进来拿着的东西吗?南宫峻把这些东西放下来,又拿那把剑。这把剑比一般的剑短得多,只有平常剑的一半大。剑身也没有普通的剑身宽。与其说是剑,反倒不如说是一把大匕首合适。剑的前端沾满了血迹,剑柄上也留有血迹,但并不多。应该是从管家身上拔下剑的时候溅上去的。
南宫峻低低开口道:“如果说徐大有是凶手的话,那在他的房里,至少在这个院子里,还能找到另外一样东西……”
萧沐秋接口道:“带血的衣服……虽然溅到凶手身上的血迹不多,但是他衣服肯定会带有血迹。据小喜说那人在夫人的房中待了很长时间,血迹时间久了就不容易清洗,就算是已经洗过,应该还留下点儿痕迹。”
南宫峻在朱高熙的耳边低语了几句,朱高熙眼睛瞪得大大的:“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南宫峻点点头。朱高熙摇摇头走了出去。过了不大会儿,周鸿才走了进来,大声地问道:“南宫大人,你说的是真的吗?刚才那位朱……大人说的徐大有的血衣,肯定还在我们这里是吗?”
南宫峻很严肃地点点头,周鸿才道:“好……好的。我已经吩咐他们去找了。”
南宫峻点点头:“好……你们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就马上告诉我们。我们过一会去搜徐大有的屋子,看能不能找到点儿什么。”
徐大有居住的地方就在前院,离周伯昭住的房子并不远,这也能看出徐大有在周家的地位。屋子里的摆设极其简单。据周家的人介绍,平时徐大有很少待在府上,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外面收账。和一间普通男人的房子一样,屋子里的东西扔得乱七八糟,但没有出南宫峻的意料之外,靠窗摆着的床上,最上面就是一件被折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展开来看时,完全没有出乎人的意料之外的衣襟上有溅上的血迹。南宫峻伸手摸了一下,上面的血迹似乎还无完全干透,散发出浓浓的血腥味。但这却让南宫峻三个人更加迷惑。
第二天再次升堂问案,徐大有面对这件沾满了血腥的衣服,几乎跳起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南宫峻冷冷道:“徐大有,既然这件衣服是从你的屋子里找到的,你还有什么话说。除非你能证明这件衣服不是你的,或者有足够的证明说那天的人的确不是你杀的,否则的话,铁证如山,再加上一条奸人主母的罪名,你可知道会被判什么罪吗?”
豆大的汗珠从徐大有的额头上冒出来。南宫峻拿出那几本账册递到了徐大有的面前:“你再看看这是什么。”
徐大有愣了一下。南宫峻开口道:“除了这个账本,还有很多东西,都是从周氏的屋里搜出来的,按照推断的话,只能说这些都是管家进周氏房中时拿的东西,要不要你一页一页翻一下,再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数目可不算小啊,五千两银子,想不到你也身价不扉啊。”
徐大有浑身发抖道:“这些……不可能是管家能找到的东西,这是我的账本,是我平日里单独放账的账本。对……你说的没有错,凭我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去放账的,最初放账的钱,是……周氏的钱,还有平日里收账时我……留下来的钱。利滚利,就生出来这么多钱。但是不可能……管家不可能知道我的账本在哪里……”
南宫峻继续问道:“你平日里就把这些账本放在什么地方?既然你说管家不可能知道,那这些东西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徐大有擦了擦汗:“就在离花月馆不远的地方……那里有我的买下的一处院子……还养了一个小妾……这些东西平日里我就锁在屋子里,除了我养的那个女人外,别人都不知道。我一向行事十分小心,没有人会知道你里的。”
南宫峻马上吩咐人去徐大有说的地方去搜索,看还能不能找到别的线索。徐大有就像是虚脱了似的,色飘忽不定。南宫峻马上又命人带上来周氏,徐大有被暂时带了下去。周氏一番看起来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南宫峻拿出了账本,周氏毫不犹豫的承认,她的确是给了徐大有不少钱,让他去放贷,但最后回到她手里的钱却只有两千两。虽然不是很满意,可时间不长,一千二百两能翻倍到两千两,她也十分满足了。南宫峻命人把包袱里的东西全部摆在周氏的面前,看到那个长命锁,她愣了一下,显然对在包袱里的这样东西有点怪,她拿起来看了一下背面,“锦儿”两个字却刺透了她的心。她声音沙哑地问道:“这样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南宫峻微微摇摇头:“就像你看到的,管家的那个包袱里找到的。”
周氏抹了一下眼泪到:“不可能,怎么可能呢。这样东西怎么管家怎么可能会知道呢?这样东西……这样东西是我从就带着的。”
南宫峻开口问道:“敢问夫人姓什么?”
周氏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姓胡……小字就是端儿。这个长命锁从我小时候就一直带着,到了十六岁……这锁留在了我娘的身边。后来我家起了一场大火……我娘在火中丧生,那锁应该也一同不见了……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出现呢?”
南宫峻心里一紧,果然像自己所想的那样,既然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这样东西为什么又会辗转到了管家的手里?
南宫峻把那张卖身契递给了周氏,周氏看完之后,脸色变得煞白,几乎是尖叫道:“这样东西是从哪里来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南宫峻缓缓道:“夫人,你的家中还有什么人?如果你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一定要把实情全部告诉我。”
周氏点点头:“我家……就是胡家,在我进到周家后不久,父亲也去世了。我是独女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虽然还有叔、伯亲戚,可很少往来,尤其那场大火后,我家败落之后,他们更是对我们不理不睬。”
南宫峻点点头:“夫人可曾把这锁的事情告诉过别人吗?”
周氏摇头:“这些本来就是为女儿家时的私事,我都已经快忘了,如果不是见到这锁的话,根本就想不起来……只是……”
南宫峻紧问道:“只是……只是什么?”
周氏忙摇头,又不说话了。就在这时,负责前全察看的萧沐秋匆匆忙忙从外面赶了回来,在南宫峻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南宫峻脸色一变。
被带上堂来的徐大有几乎晕了过去:他像供佛一样养在那个小院里的花一样的女人桂花竟然被杀了,而且已经死了最少两天了。因为她平日里很少出门,再加上那个院子并不起眼,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直到萧沐秋带人过去。
萧沐秋低声对南宫峻道:“院门被没有被撬开的痕迹,屋子里还有点心,还有早已经冷却的两杯茶,床上也没有挣扎的痕迹,那个女人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了一边……根据这些来看,只怕是熟人做案,而且跟那个女人不但认识,恐怕还有那种关系……”
徐大有听完萧沐秋的分析,升控地站起来道:“是他……就是他,我们两个都被他骗了,知道的那个地方的只有他,桂花是我从外地带来的,她在这里什么人都不认识,只有他去过那里……”
周氏呆呆地望着徐大有。徐大有着急道:“你到现在还看不明白吗?那账本,肯定是他告诉了管家,那些东西,只有他才知道,我在那里的院子,也只有他才知道。还有你……长命锁,是不是也曾经告诉过他?还曾经告诉过他你的身世?孙端儿,到了现在你还不明白吗?我们被出卖了,你被利用了……”
周氏似乎不相信徐大有的话,徐大有着急地望着南宫峻:“好吧。知道那个院子的人,就是周世昭,周伯昭的弟弟。”
【第一卷】 风月桃花 第二十三章蛛丝马迹
本章字数:5784
这个答案让刘文正下巴差点儿掉下来,南宫峻却眯起了眼睛,本来以为还要再费些周折,没有想到这个背后的人物竟然这么快就浮出来了。周氏身子软软地倒在一边,眼前发生的这些事情虽然还让她难以接受,她的思想暂时还不能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对徐大有的话也半信半疑,但自己再想徒劳地否认也没有了。很快,周世昭被带到了公堂,南宫峻却带着萧沐秋和朱高熙来到了徐大有秘密买下的那一处小院。
这的确是名副其实的小院子,只有三间房屋,院子里种着几棵桂花树。整座院子已经被封起来了,两个衙役在门口把守着,屋子里也没有检查。那女人的尸体已经被盖了起来。朱高熙拉开盖着那女人的床单,那女人只有上身穿着肚兜,鼻孔和嘴巴大张着,头发乱如蓬草一般,由这些可见死前肯定经过了激烈的挣扎,屋子里的其它地方却十分整齐,看来凶手是有备而来,而且突然下手,让这个女人也十分意外。虽然那女人死去的模样十分恐怖,但却也能看出确实是一个貌美的女子。正当南宫峻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见那女人的枕下露出点儿什么,伸手拿出来看时,却是一个男子束发用的簪子。南宫峻小心地把它包好,又转身打量着屋里。
屋子的正中还摆着餐具,桌上放着六盘菜,里面还盛着饭菜,靠近北面的两盘菜被吃掉的不动,但南面的两盘菜——桂花蜜藕和烧鹅去了大半。最靠西边靠北的位置上摆着一只桃红色酒杯,酒杯旁边放着一个银镯,想必是桂花的东西。东面与那酒杯同样的地方也摆着一个青瓷酒杯,东面摆着的酒壶里的酒去了一小半。这样的餐具摆放不由得让人觉得意外,哪里怪呢?南宫峻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张桌子,又问萧沐秋道:“这里的东西你们动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