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岱摸摸他的后脑勺,像摸一只被蜜蜂蜇了的小熊,也不晓得自己哪里来的耐心,就这么抱着钟嘉越坐了十几分钟。
还是他忽然想起来问家里有没有暖宝宝,容岱才去找出来,贴在他校服外套上,隔着防止烫伤。
钟嘉越支着左腿坐在沙发上,右手拿着校服裹的暖宝宝在淤青处打转。容岱收拾好东西回来,看见他非常无聊地鼓着嘴往腿上吹气,也不知道是想把暖宝宝吹凉,还是痛痛飞走。
已经开始长个的男孩子,小树一样,团起来也好大一只,却还幼稚得很,跟十一二岁没什么区别。
钟嘉越抱着腿,下巴搁在膝盖上,歪着脑袋看人,慢吞吞地喊,“姐姐。”
容岱不由自主地停了一停。
隔着半个客厅,这几年时光堆积起来的透明的薄墙仿佛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融化了,教灯光带走。
他们好像从没分开过。
容岱走过去,掐了把钟嘉越还有点婴儿肥的脸,问他饿不饿。
她平时是不吃宵夜的,阿姨也没有备。但家里有些速冻食品,也有面包,可以将就对付一下。
钟嘉越说,“想吃薯片。”
容岱眨眨眼,”没有。“
“巧克力?”
“也没有。”
两个人面面相觑。
容岱把上午特意让阿姨去买的面包拎过来。
全麦吐司、牛角包、杂粮面包……怎么健康怎么来,钟嘉越看一眼就关上袋子。
表情十分怅然,“我喜欢吃甜的,你都忘记了。”
容岱忍不住,“可是你都长大了。”
“长大了就不能喜欢吃甜的了吗?”钟嘉越非常理直气壮,“我长大了你就不喜欢我了吗?”
容岱根本说不过他。
使劲儿回忆了一下家里仿佛还有巧克力夹心派,大约是某次同学来写作业带的。茶几抽屉里翻了半天,摸出盒子,抖一抖,好险还剩下一个。
钟嘉越跟小时候一样富有分享精,掰了一半递给表姐。
容岱勉强咬了一小口,还是觉得太甜。
钟嘉越嚼着派,含糊不清地说,“容岱,你好挑食。”
容岱翻了个白眼,很嫌弃地把手上的半个派递过去,要他自己吃完。
钟嘉越也不接,一低头,小狗叼球似的从容岱手上把那半个派叼走了。
容岱扯了纸巾擦手,听见他快乐地说,“谢谢姐姐。”
随即很突然地凑上来,在容岱脸上亲了一口。
黏糊糊的。
容岱有些发僵,去看钟嘉越,果不其然他嘴巴一圈儿巧克力酱,像刚从糖罐子里拔出来。
“钟嘉越!你好恶心啊!”容岱从沙发上弹起来,随手薅了一个抱枕开始打人。
钟嘉越一边大笑一边抱头鼠窜,被容岱按住了,就手脚并用垂死挣扎,“我受伤了我受伤了,你不能欺负我!”
他们小时候总玩儿这种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