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某些渠道,市长许青云被双规的消息也在市里面传开了,一时间沸沸扬扬起来。
一个有着显赫地位的人突然被带走了,一个让多少人羡慕的位子突然空了下来,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这并不是说暗自庆幸的人对许青云多么恨,都在盼着他去死,而是他所占的这个位子实在太诱人了,位子空下了,别人有了希望,当然就高兴,道理其实就这么简单。
况且,他是自己犯了过错,又不是因公殉职,暗自庆幸一下也不会受到道德、良心的谴责。
常务副市长叶宇有这样的想法,市委副书记张天云也不例外。
市常委中,张天云的资历也比较深,他先从副乡长开始干起,当过乡长、乡常委书记、县委副书记、书记,又到市里当了几年纪委书记,前几年才当上了市委副书记。
去年上面有精,凡是地市级党委一律按一正两副配置书记和副书记。
当时m市共有四位副书记,除了市委书记主抓市委工作外,其余几位分管组织人事、公安政法、党群。
副书记的削减过程,其实也充满了不少明争暗斗。
副书记这个位置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往上努一把劲,就是正地级的一把手,往下,被削减下去,调到省上各部局,说不准就成了三把手四把手,不过要想再当一把手就难乎其难了。
而留下来当副书记的人,显然要比过去的副书记权力集中多了,等于由过去4个副书记分摊的权力一下子集中到了一个人的身上,所以这些副书记们都不想离开这个位置,都想留下来继续当下去。
4个人中留2个,这种竞争不能说小。
而这些副书记们都有自己不同的背景,都有各自的实力,竞争到最后,能力水平等等都成了次要的,各自的后台和背景成了关键。
张天云因为有省委组织部长谢长明的支持,终于保住了副书记这个位置。
他在市委常委会的座次也上升到了第三,仅次于市长许青云。
现在,王天寿走了,他的名字就很自然地排到了第二位。
对此,他没有理由不暗自庆幸。
尽管他没有十分的把握一定能够当上市长,但至少给了他希望的亮光,给了他一个机会。
机会不是随便垂青于哪个人的,机会往往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有了这样一个机会,他一定要牢牢地抓住,拼上老命也要朝上挤一挤。
他知道,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了,这次要是挤不上去,这一生也许再也没有机会了,因为,他毕竟是年过50的人了,如果再过两年到了五十三四岁,就是有机会也不属于他了。
除了觊觎着市长位子的人暗自高兴之外,就是没有资格竞选市长的一些人也感到高兴。
这其中的道理说起来并不复杂,官场中的位子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一个重要岗位空缺了,如果从下面补一个人上去,就会引起一连串的反应,随之而来会带来一大批人的升迁。
比如说,许青云走了,假若从副市长中产生一名市长,那么就会空出来一个副市长的位子,有可能就会从各部委各局中产生一个副市长;假若某局局长当了副市长,副局长就有可能当局长,科级干部中就会产生出一名副局长;科长当了副局长,副科长就可能当上科长;副科长当了科长,资深的公务员就可以当上副科长……这就好比一个链条,连起了官场中的一切职务,牵一发而动全局。
自然,有人暗自庆幸也就不足为怪了。
这当然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大家都想进步,没有当上官的想当官,当了官的还想当大一点的官。
正因为如此,才使这个社会充满了竞争与活力,也使这个世界变得如此丰富多彩。
忧的那些人是平日里跟许青云走得很近的市府各部门局长,科长们。
现在许青云被双规了,中纪委查出他在经济上有重大问题。
那他们这群跟在许青云身边,在面孔著然地贴着‘许派’的人很有可能……像这种问题可大可小啊,如果上面真的要追究的话,降职或者乌纱帽不保,还是小事,说不定还会去蹲牢房。
他们自问并不是那么的清白的。
跟下面那群人的忧喜不同,苏震远的脸上则是凝重了许多。
毕竟,他是这座城市的一把手,如今自己的二把手犯了那么严重的错误,那上面的人会不会也怀疑自己有什么问题呢?这个,他倒不怕,他自问光明磊落,行得正,坐得真,也不怕上面查出什么?许青云是自己的二把手,如今出了这么重大的问题,上层对自己的能力说不定有所怀疑。
看来要打个电话探听一下口气了。
叶宇平时很少到市委来,原因不是别的,主要是许青云与苏震远的关系比较微妙,这让他这个常务副市长也很难办,如果跟苏震远的关系走得近了,肯定会让许青云心中有芥蒂的,这将不利于政府那边的工作。
所以,他除了工作上的事非得来汇报,他就来,不需要他来的,就由许青云去汇报。
官场中的事就是这么微妙,该你去的地方,你不去不行,不该你去的地方,你多去了也不行。
你去了,就会引起别人的猜忌和不高兴。
现在,他什么都不需要顾忌了,心里才觉得分外的自在。
哋址发咘頁第06章哭泣的美妇一不知不觉间,叶宇进了市委大楼,来到了苏震远的门口。
待他轻轻举起手敲门的刹那,仍然有点儿拘谨。
过去,他每每找苏震远汇报工作,举手敲门的刹那,心里都有一种怯怯的感觉,甚至还有一点点的恐惧与敬畏。
事后他常想,在m市,他敲任何一个人的门都不曾有这种感觉,为什么偏偏敲苏震远的门才有这种恐惧与敬畏呢?细细想想,并不是苏震远有多么威严,主要的原因就在于他是书记,是m市的一把手。
如果坐在这个位置的人不是苏震远,而是张震远、王震远,他同样也会有这样的心态。
这是因为,在他的心里,早就打下了官阶本位的深深烙印,所以才特别看重这种官场中的等级。
倘若你把官场中的等级看得淡了,甚至不为所求,也就无欲则刚,不可能对这间房间的主人这么恐惧了。
他再想想那些副市长们,那些各部局的领导们,到他的房间来不也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吗?这其中的道理是相同的,一旦进入官场这个圈子内,一旦还想着往上爬,有所求,有所欲,就自然而然地会产生这样的心理。
他觉得,有时候他就像一只爬树的猴子,朝下看,都是笑脸;朝上看,又都是屁股;左右一看,竟是耳目。
你要想在这棵树上待下去,不被别的人踢下树,你想为了看到更少的屁股,看到更多的笑脸,你就不得不继续爬,希望爬得更高一些。
官场人生,莫不如是。
他终于敲响了苏震远的门,听到里面说进来,他才进去了。
进去后,他看到苏震远在接电话,正进退两难间,苏震远朝他指指了旁边的沙发,示意他坐下等等他。
苏震远仍然继续接听着电话,他便远远地坐在了一旁,翻着茶几上的旧报纸,尽量装出一副不听他电话的样子,而实际上却尽量地听着电话中的内容。
听苏震远说了一声请郝书记放心,叶宇心想,他原来是与省委郝书记在通话,好像说的是有关许天云的事儿。
苏震远打完了电话,才一脸严肃地对叶宇说:“叶宇,青云的事你知道了吧?”叶宇马上直了直身子说:“知道了,我就是为这事向你汇报请示来的。
”苏震远长叹了一声说:“这事儿怎么搞的?老许入党,参加工作几十年了,怎么突然会犯了那么大的错误。
”叶宇说:“是啊。
我听到那个消息简直是不敢相信。
苏震远点了点头说:“刚才,我与省委通了电话,省委郝书记也做了指示,一定要我们做好这段期间工作。
老许这一出事,下面肯定有心闲言杂语啥的,政府这边嘛,你就暂时全权负责。
”叶宇心里一阵窃喜,但嘴上还是谦虚地说:“谢谢苏书记,谢谢苏书记对我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