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枢打从鼻孔里哼出气来,“得了,甭同我在这里花言巧语的。”
何二少就往他边上一坐,端起咖啡尝了一口,“卫哥,上次您交待给我的事,都办妥了,人家还问我呢,能不能同您见个面,想……”
他这话也是有分寸的,但凡见着卫枢有半点眼色,他就不说的。
谁曾想,卫枢同平时不一样,这会儿,都没等他把话说完,就直接打断了,“行呀,叫来这里。”
何二少这眼都有些震惊的,“卫哥,你真要见?”
“为什么不见?”卫枢问得很直白。
还差点把何二少给咽着了,他同卫枢一直交好,虽然也收了对方的好处,让他帮着同卫枢搭个线,但他也晓得卫枢平时可是个底线的,不同不相干的人打交道,毕竟老卫家摆在那里,有些事嘛,是不好搭手的,他也就是不走心地提上一提,到得了肯定的答案,真叫他给惊着了。
但他还不放心,还又再问一遍,“哥,我的哥,我的亲哥,您真要见?”
卫枢冷冷扫他一眼,何二少立时举双手作投降状,“我晓得,我晓得。”
还真不是假的,是真要见,但他觉得不放心,赶紧地又加一句,“卫哥,我瞧那人同秦明生有点搭界,您真要见?”
他也不是没听过风声的,张家那位老爷子呀,听说是势在必得呢。他家是经商的,自然是想两边都能稳,当然,脚踏两条船也能翻了船,但还是免不了两头下注,省得只赌一边儿,到时落了水,也没有救他。不过,他跟卫枢认识这么多年,卫枢这边都是实实在在的关系,还是顾念着这份关系的。
卫枢往后一靠,并没有碰咖啡一口,“就你话多。”
何二少连忙又给自己的嘴巴做个上拉链的手势,见卫枢是说真的,他这边也赶紧的将人联系起来,这一联系,他眉心就皱起了,“这事我作不得主,我得问问。”正主儿就在他边上,他没必要自个一口就应承下来,他遮住手机,看向卫枢,“卫哥,人家说他老板,就是秦明生想让你赏个脸,你赏还是不赏?”
这会儿,他少了那些个揶揄的姿态,将带有怪味儿的“您”字去了,换成了“你”,到显得他正儿八经起来。
卫枢没有犹豫,也就点头,“成呀,就在这里,叫他过来就是了。”
何二少立时就同对方说了,待挂上电话,他还是不太放心,“卫哥,你这边可难做人,跟个夹心饼干似的,这头是你家老爷子,那头是那位家的老爷子,咱们真心说句话,老婆的爷爷上位,还不如自个老爹上位呢。”
他说话的时候,就留意着卫枢的表情,这话也不是无的放矢,说的是有根有据。孙女婿这能同亲儿子比吗?必然是不能的。
但卫枢比他更明白他自己的尴尬位置,原来的身世竟也同吴晟那般不堪,哪里是什么老卫的儿子,分明是兄妹相奸的孽子,他都觉得自己的血肮脏得很,像是沾染了几千年的尘埃,嘴角一扯,颇有嘲讽的意味,“谁知道呢。”
何二少是个人精,这要不是个人精,也不能在卫枢跟前吃得开,谁让卫枢是老卫的长子,老卫一向是实干家,谁都知道他是要接班——但隐约的,以为是个就走个过程的张老爷子如今到有些冒头的意思,今儿个早上还上了个大热搜,是多年前的事了,还上过新闻,是张老爷子从地上离任,有近千名百姓都来送老爷子呢,有提着鸡蛋送过来的,还有土特产的,一个个的瞧着都是张张朴实的脸,颇有些古时送万民书的意思。
要他这瞧着呢,有点儿假,他看了看手机,“这会儿上还挂着热搜呢,卫哥你看看,老爷子这一手还挺高明,要放几年前可真高明,这一扒拉出来,说不得还得往自个脸上添点彩呢。”
他也说想这事儿,如今网络发达,这事儿这么个高调法,还真经不起推敲。他说话都是有用意的,每一句都在踩卫枢的底线,就探探卫枢的意思,“卫哥,待会儿你同秦明生好生谈谈,我嘛到头迎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