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体来看,程郁的脸有百分之九十像郁先生,剩下的百分之十来自于程爸爸,但就是这百分之十,像点睛之笔一般,让程郁有了他独特的味道。
一种冷硬中蕴藏着柔软的味道,像废土上的玫瑰,无人区的灯火,那一丁点的暖意,便是最为珍贵的馈赠。
“你爸爸他……”简漾一只手拢着相片,另一只手覆上程郁的鬓角,轻缓地抚摸,为他平息内心的不安。
程郁眼眸低垂,沉默了片刻,才又缓缓开口:“我爸爸他……已经不在了。”
“已经不在很久了……”
简漾没有说话,只是眼眶瞬间红透了,很快蓄了一汪眼泪,却不敢落下,生怕惊动了比自己还要难过的程郁。
程郁坐上沙发,紧紧抱住简漾,像是在汪洋大海里抱着唯一的浮木,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强撑出来的淡然:
“我爸爸身体不好,从我记事起,他就一直生着病,只能去城里的医院治疗。但我们的钱很少很少,他只能留在城里工作赚钱,把我寄养在镇上的一个大院子里。”
“我的家乡是一个贫困落后的港口,没有维持生计的行业,有很多大人都会外出务工。寄养我的那个院子并不是正规的孤儿院,而是很多在外务工的家长联合租用的院子。”
“我们都是得不到父母照料,家中又没有老人在世的留守儿童,那里有一个婶婶会为大家做饭,还有一位收取生活费和负责采购的管理者,就像孤儿院院长一样。”
“管理者除了温饱,不会顾及其它,大家的生活只能自理,年幼的孩子只能仰仗年纪大一点的孩子,我在那里遇到了一位善良的姐姐,大我几岁,她一直默默帮助我、照顾我。”
“每个月的月底,爸爸都会从城里回来看望我,给我留一笔钱作为生活费,然后在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赶回城里工作。”
“但我爸爸的病不是单纯的身体上的难受,更多是精上的折磨,他那些年一直恍恍惚惚,像是有什么难以解开的心结,看起来很痛苦。”
程郁停顿了一下,把脸埋在简漾的后颈处,深吸那里的香甜奶味,仿佛只有恋人最治愈的信息素,才能抚平他被勾起的哀伤情绪。
简漾心中一恸,会不会程爸爸也像郁先生一样,在与爱人失散后患上了失偶症,所以才会出现那样的症状。
一个柔弱的o.g,孤身带着孩子,连最基本的生计也维持不了,要怎样才能对抗残忍折磨的失偶症?
没有大笔的金钱可以用来修复身体,也没有可以倚靠的父母亲人,只能把年幼的孩子寄养在那种地方,又是一种怎么样的无奈?
但程爸爸也没有清洗自己的腺体,是因为还爱着对方吗?所以想要等自己的lph回来?
可爱得那么深,却遭受了多年的离散和病痛,始终等不到那人回来,又会不会生出些许怨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