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秋证据不足,单凭直觉给人扣杀人犯的帽子,领事当然不做搭理,不涉及洋人的案件,能懒则懒。周清秋哀求苦脑也碰壁,气急败坏,转头带上金银珠宝去巡捕房闹:“定是她,我姆妈生前一直喊她的名字,道与甄家有仇恨,且她也住在医院里。”
都是些见钱眼开的人,巡捕房里决定出马调查一番,要真如周清秋所说的那般,他们巡捕房当机立断,揪出个杀人魔,还是个学生,上头不得拨些钱抽扬他们,没准还能成为人人羡慕的捏卡人。
周启明起了私心,表面与那些探员说稍安勿躁,不要打草惊蛇。话说完,自己换了身便服,只身来医院问罪。
甄钰不慌不乱,变成精恍惚的状态,摸着脑袋说疼,顾微庭反问:“所以犯罪了,是要进西牢吗?”
“嗯,这洋人有规矩,女犯不住西牢,大抵是进公廨女所。”周启明舌头打结,心里想顾微庭都这样子了问了,敢说无罪吗?
“不知你们这儿的犯罪只单指的是杀人吗?”顾微庭扳响一根手指,继续问。
“当然不是,杀人,打人,偷东西都是犯罪。”周启明口齿伶俐,倒不知自己已经走进顾微庭设的圈套里。
“有探长这句话,我放心了。”顾微庭从口袋掏出钱,放在周启明手上,“那位周清秋的学生害人摔下楼梯,应该进公廨女所。至于甄钰有没有杀人,根本就没有证据,不过我作为他的老师,能证明她无辜,她有不在场证明。”
手上的钱重千金似,压得周启明喘不过气,反应过来自己掉进陷阱里,气势大大弱下,他不敢收下钱,颤声儿问:“顾少爷如、如何证明。”
顾微庭做出个难为情的表情,斜眼看病床上嘿然玩发梢的甄钰,欲说不说。
周启明看他犹豫不决的样子,腰板儿又直了,笃定他拿不出什么理由来搪塞,来暴白个有嫌疑的人。
顾微庭口角一开,话里用上别扭的洋泾浜英文,说:“因为那天,我和她在没客拉夫,第一次没客拉夫,在黄浦区的洋酒店里。到早上才回了医院。不信的话,可以去看看那家洋酒店的入住记录。”
“可你们是师生!”周启明不敢相信师生之间会发生苟且之事。
甄钰疑惑地看住顾微庭,不懂他为何撒谎说做爱的地点在洋酒店里。
顾微庭解释:“在选肉体解决欲望的时候,中西都有个共同点,似乎都喜欢选年轻的肉体,而这上海,妓女多爱装扮成学生的模样讨老爷的欢心。我睡个学生,不需要这么大惊小怪,周探长不会爱说爱说传出去,是吧?话说,我要的那几个小瘪叁,周探长是抓到了?要不不会如此清闲,在没有足够证据的情况下,千里迢迢来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