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张金生开车接上周雨菡去了桥头镇,呆了两个小时,周雨菡的同学打电话叫她参加一个生日晚会。周雨菡对张金生说:“烦死了,现在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叫我去参加生日会,简直把我当成卖唱的了。”
张金生道:“不喜欢就别去了,谁还敢逼你吗。”
周雨菡冲着张金生做了个鬼脸,她其实是想去的,表演这东西是很上瘾的,舞台上的辉煌更像是一剂毒药,染上了就戒不掉了。
张金生把她送回江东大学,就奔赴下一个约会去了,如果他想参加,他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忙不过来。这次聚会是给一个有实力的合作伙伴饯行,这哥们要去澳大利亚看他那边的媳妇,按照时下南州富人圈里的说法:一个男人若没有几房妻妾拖累,那就算不得成功。
这哥们出身贫苦,早年来南州闯荡,被一个杂货店老板的女儿看上了,由此在南州站稳了脚跟,还进了国企,端上了铁饭碗。他跟发妻的感情一直不错。后来铁饭碗砸了,他只能下海找饭吃,这才认识了二房,这个女人条件非同一般,不仅人长的漂亮,还是高学历,又在银行工作,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看上了他这个穷光蛋,毅然放弃已有的一切跟他创业,十几年风风雨雨,终于创业有成。
按照一般人的想法,这兄弟多半就跟原配离了,跟年轻有才干的小三重建家园,但这哥们却是个人才,三下两下竟哄的小三主动退出去了澳洲。
然后他分身两用,在澳洲又组建了一个家庭,由此成功跻身为一等成功男人的行列。
张金生跟他有生意上的往来,也见识过二嫂的风采,所以特意来给他饯行。
席间,张金生还就一些有意思的东西跟他做了深入探讨。
喝完践行酒,大伙就散了,张金生刚上车,就接到了张德品的电话,张德品是一个房地产开发商,因为忠厚老实,肯装傻吃亏,被一些有实力的人看重,最近几年事业进步很快。他跟南州银行的张行长关系不错,而这位张行长又是姚兰芝一条线上的,所以张金生跟他关系也还过得去。去年还合作过一个小项目,赚了一点小钱。
张德品问张金生在哪,张金生说给朋友践行,张德品道:“来金茂大酒店888红杉会所陪财爷打牌。”
张德品说的财爷就是张行长,南州银行是地方银行,束缚少,这位张行长又是个很有魄力的人,故而十分受地产商的欢迎,在南州地产界,张行长就是“财爷”。
张金生却不想去,张德品喜欢在赌桌上行贿,几圈下来输赢十几二十万都是小意思,输钱的知道为什么输,赢钱的知道为什么赢,他们两家是皆大欢喜了,却苦了陪客,这一屁股坐下去,几万块没了,图啥呢?这就不说了,关键是这位张行长跟南州银行界一位冉冉升起的新星关系不睦,而张金生恰恰正跟那位新星打的火热,他要避避嫌。
张金生赔笑道:“请代小弟向财爷请罪,我已经到了机场,晚上还要去北京觐见陈老板,这边要不等我回来?”
张德品道:“哪个陈老板?陈,哦,我明白了,你小子可以,那你去吧。”
挂断电话,张德品对坐在上位的张行长说:“来不了了,去泡他老师去了。”
张行长道:“陈校长的女儿?嘿,这小子这么有个性。”
一个叫周洋的牌友道:“南州各大高校的校花都被他睡完了,小姑娘们玩腻了,就开始打老师的主意了。”
张行长道:“太不像话了,下次见到他要好好批评。”
众人附和道:“我们一起批评他。”
张金生去北京本是随口那么一说,敷衍张德品的,但说完之后,却就上了心,一来是要避开这个牌局,二来还真有些担心陈眉嘉的病情。
所以就跟着那位老友的车一起到了机场,坐下午的飞机去了北京,下飞机的时候一开手机,有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周雨菡打的,周雨菡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
张金生道:“我在外地出差,你怎么啦,晚上不参加晚会了。”
周雨菡道:“出差干嘛关机,身边有女的?”
张金生道:“大小姐,你晓不晓得飞机上是不能接电话的。”
周雨菡吐吐舌,说:“知道你平安就行了,我晚上不回去了,正好你也不在,也不用我陪了。”张金生挂了电话,打车直奔陈眉嘉的学校,一直走到研究生宿舍楼下,他才给陈眉嘉打电话,问她身体怎么样。
陈眉嘉的嗓音已经有些不正常了,说:“病了,等你的药呢,你的药呢。”
张金生道:“药在楼下,管理员不让我上去。”
陈眉嘉道:“你就扯吧,他们都能上,唯独你不能上,限你三分钟之内出现在我面前。”张金生说:“在量子飞船发明之前,只怕很难,不过我可以试试,你身体不舒服就不要乱跑了,等着我哟。”然后他就敲响了陈眉嘉的房门,陈眉嘉一边在电话里跟他说:“我挂了,室友回来了。”一边说:“就是一点小感冒,没事的,不用担心。”
她收了电话,然后就看到了一束鲜花和张金生的嬉皮笑脸。
“楼下买的,希望你能喜欢。”
“这是我从南州买的药。”
陈眉嘉不知道说什么好,便道:“我不信。”
张金生就把发票拿了出来,上面写着“南州大药房机场药店”的字样。
陈眉嘉眼睛有些濡湿,说:“你进来坐吧。”
这所大学是老牌名校,学生多,所以研究生宿舍都是四个人一个房间,略显有些拥挤,陈眉嘉因为生病就留在房间里看书,桌子上放了一包抽纸,垃圾桶里都是纸团。
张金生就从包里拿了一袋小纸杯,用温水给她冲了药剂,陈眉嘉道:“我承认你很上心,可你不能把我当傻瓜吧,我病的这么厉害,我会不吃药?”
张金生道:“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要是能找出一包药,我把它吃了。”
陈眉嘉无语了,感冒之后她真的没去找药吃。张金生把纸杯端起来晃了晃,递到她手里看着她把药喝下去,然后拿出一张纸说:“按这个服药,后天大概就差不多了。”他看了下手表:“我告辞了,你安心养病,后天我再来看你。”
张金生说完就退了出去,陈眉嘉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好长时间之后,她嘿了一声,就开门追了出去,但张金生已经不见了,打他电话,张金生说他已经坐上出租车正赶去机场。
陈眉嘉有些抓狂,“你就是来给我送药的?”
张金生道:“若不然呢,请你吃饭,你病成这样,哦,马上会有人送一份红米粥过去,我知道感冒不想吃饭,但饭还是要吃的。”
陈眉嘉沉默了,许久之后,方道:“好吧,好吧,我也不说你什么了,一路平安,到了南州给我打个电话。”
张金生到南州后没有给她打电话,因为正当深夜,他给陈眉嘉发了个平安短信。
第二天一见周雨菡,这姑娘就趴在他身上一通乱嗅,像一条机警的小狗。张金生道:“你嗅到了什么?”周雨菡道:“没有香水味,你昨晚很乖。”张金生道:“我昨晚尽坐飞机和出租车了,还能干啥?倒是你……”张金生把她抓住一通乱嗅,嗅的周雨菡咯咯娇笑,然后就屈服于张金生的淫威之下,软成了一滩烂泥。
张金生后来爽约了,他说了三天之后去看陈眉嘉,但实际上一直到一个星期后才去的北京,陈眉嘉没有怪他,她体谅他是个忙人。
陈眉嘉的病已经好了,她对张金生说:“我租了一辆车,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陈眉嘉带张金生去位于三环内的一个主打鲁菜的饭庄,鲁菜很合张金生的口味,张金生道:“知我者陈老师也,你怎么知道我爱吃鲁菜?”陈眉嘉道:“我不知道啊,我是自己喜欢吃,又怕长胖不敢吃,所以借你来解解馋。至于你嘛,天天山珍海味伺候着,会在乎吃什么。”张金生道:“真是伤人,白高兴了一场。”
陈眉嘉见他沮丧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张金生自然也知道她是开玩笑,哪有请客不顾客人只管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