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去换杯茶,电话响了。
临近中午,凌潇木打电话回来问陈眉嘉吃了没有,说已经给小区门口的饭店打了电话,叫他们送饭了,忽然又警惕地问:“张金生那混蛋没去吧。”陈眉嘉说:“张金生那混蛋就在客厅里坐着呢。”凌潇木怔了一下,说:“他敢来,来一次,我打一次。”
最后一句话,陈眉嘉故意开了外音给张金生听。张金生尴尬地笑着说:“都这么久了,我竟然不知道你们是亲姐妹。”
陈眉嘉风轻云淡地说:“一般人都想不到,一个姓陈,一个姓凌,怎么会是亲姐妹呢,纵然有些怀疑,也会被常识所误。”张金生道:“陈老师你说话真是深刻,我每次听你说话都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陈眉嘉笑了笑,给张金生换了杯绿茶。张金生却说:“我喝咖啡的,你不知道?”陈眉嘉就白了他一眼,然后把冒着热气的茶杯塞在他手里。
饭厅里挂着几个老相框,长方形或正方形,许多照片混在一起的那种。里面有很多几寸见方的黑白照片,有她们父母小时候的,也有她们姐妹小时候的。
这是一部无声的家族史,远比千言万语来的直观、热烈。
张金生看照片的时候,陈眉嘉端着一杯白开水走了过来,问道:“你是谁呀,为什么要闯进我们的生活。”张金生嘿笑一声,正要说话,门铃响了。
是小区门口饭店送餐的服务员,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朱副院长。朱副院长说:“我们很巧遇到一起,就一起上来了,我有口福了。”
朱副院长腋下夹着手包,双手提的都有东西,水果、糕点什么的,张金生赶紧放下茶杯接过去。一看到张金生,朱副院长的脸色沉了下来,陈眉嘉赶紧引他去盥洗室洗脸洗手,张金生接了饭菜,掏钱付账,没要他们找零,就打发他们走了。
陈眉嘉给朱副院长倒茶的功夫,张金生已经把饭菜安排好了,而且把放在柜子里的半瓶五粮液拿了出来,并只准备了一只杯子。
朱副院长很惊地问:“你怎么知道这酒是我存的,眉眉说的,还是潇潇说的。”
张金生道:“朱副院长是陈教授生前好友,对陈老师非常照顾,陈老师经常提及。陈老师和凌潇木都不喝酒,而能在家里吃饭的必定是至亲熟人,算来算去也只有您了。”张金生听说过陈眉嘉和朱副院长之间的一些关系,而且他发现朱副院长来陈家路数很熟,所以猜测经常来,他还听说朱副院长喜欢喝点酒,而且只喝五粮液,因此就做了这个猜测。
朱副院长点点头:“有点道理,但我怀疑你是蒙的居多。”这瓶酒的确是朱副院长喝的,他喜欢喝点小酒,每次来吃饭陈眉嘉都会拿酒招待他,喝不完就放在那。
张金生安排好一切准备撤离,朱副院长道:“别走了,这酒我喝了快一年了,这次要一次性把它喝完。你来陪我喝。”
昨天发生的事,卢志轩已经一五一十地向他做了汇报,包括在医院发生的事,不管从哪个角度讲,张金生都没有做错什么,而且他识大体顾大局的气度也给朱副院长留下了很好很深的印象,当然这些都不足以让他主动留下张金生来陪他喝酒。张金生之所以能赢得朱副院长的亲睐,乃是因为他今天出现在陈眉嘉的家里。
陈眉嘉是他看着长大的,这个女子心地善良,品性纯洁,年纪虽然不大做人做事却很稳重,她看重的人,至少不会太差,所以他决定亲自考察一下张金生。
话题绕不开昨天的事,朱副院长让张金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一遍,这是他给张金生的第一道考题,看似简单实际暗藏玄机。张金生把话说的很慢,公正客观,以第三者的角度娓娓道来。他说完后总结了一句:“这件事上我犯了错误,我向朱院长检讨。”
朱副院长道:“你不必向我检讨什么,你应该感谢陈老师,若不是眉眉宽宏大度饶恕了你,你猜昨晚潇潇会不会打你一个耳光。”
张金生的脸上火辣辣的,连声说:“应该,应该,错在我。”
朱副院长道:“这件事上,我跟李院长的看法有一点不同,你怎么看。”
这个问题很尖锐,张金生想了想说:“事情没闹开之前,出于稳定的考虑,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这没有错,事情闹开了,快刀斩乱麻,变被动为主动,也很高明。”
朱副院长笑道:“小滑头,你这是刀切豆腐两面光,四平八稳,说了等于没说。”
陈眉嘉笑道:“您就别为难他了,昨天吓傻了,还挨了凌潇木一顿打。今天又巴巴的跑来道歉,语无伦次的。”
朱副院长听闻此言,把筷子放下,端起酒杯说:“敬我们的巾帼女英雄一杯。”
朱副院长也住在工业大学的宿舍区,不过是南面的新区,饭后聊了一会,朱副院长起身告辞,他不让陈眉嘉下楼送他,却说要和张金生随便走走,到了新旧宿舍的隔离门处,朱副院长站住脚,对张金生说:“眉眉是个善良的女孩,千万不要伤害她,否则,我饶不了你。”他是笑着说这话的,说完跟张金生握手道别。
张金生一个头两个大,领导水平就是高,这究竟是同意他跟陈眉嘉继续来往呢,还是不同意呢。不伤害她,意有何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