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西暝道:“我今日也是头一次见他,只知道是跟洛州府衙有关。”
若说是贼匪进城掀起波澜,未免又叫她害怕,所以谢西暝宁肯不提。
“好吧,”沈柔之倒也没有怀疑,只说道:“不过,既然人家是王爷之尊,你今日对他的态度未免无礼,以前你跟他们怎么样我自然管不着,但现在你在府内,言行也代表着沈府,以后不许再放肆无礼了,否则只叫人笑话咱们府里。知道吗?”
谢西暝答应:“是,知道了。”
直到这会儿沈柔之心里的气才平定了些,便道:“既然如此,你先回去吧。”
谢西暝却未曾立刻离开,反而走到沈柔之身旁。沈柔之心里正在想沈承恩的那封信,过了会儿才察觉,抬头看他:“怎么了,还有事?”
“我、只想你知道,”谢西暝道:“不管怎么样,我对你的心是真的。”
沈柔之一怔,以为他又要哄自己,便似笑非笑地:“你又在说什么?”
谢西暝道:“我想你信任我,我想你像是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不管别人说什么,不管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我都想你知道,我一直都在,永远不会……不会背离你,永远都是跟你一心的。”
沈柔之双眸微睁,眼角有些泛红,她没想到谢西暝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但是无可否认,这一番话在她的心底掀起了一阵难以名状的涟漪。
她竟有些不自在,或许是少年的目光太过于清澈,情也太过于认真,甚至……透着一股莫可名状的深情之意。
“你……”她忽地有些口干舌燥,竟无法面对这种场景,就只胡乱摆摆手:“行了,无缘无故的说这些做什么,不过你可要小心,有些话不能乱说,若违背了是要天打雷劈的。”
最后这句,其实沈柔之是为了缓解这种微妙的尴尬,故意说的一个不太有趣的玩笑话而已。
谁知谢西暝道:“我句句是真,以后、你自然知道。”
他说了这句,脚步一动,似乎想后退,可又上前,忽然张开双臂将沈柔之抱住!
地上那只懒散的花猫吓了一跳,嗖地跳起来,闪到了一边儿去。
沈柔之怔住,竟忘了反应,不知过了多久,谢西暝才将她松开,他不敢看她的脸色,忙着转身往外跑了出去!
沈柔之目送少年的身影消失跟前,半晌才回:“这、这混账东西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心跳的莫名之快,想要喝口茶,菀儿又不在。沈柔之起身,却不小心踢到了那只花猫,猫儿“喵”地叫了声,非常委屈。
沈柔之顾不得安抚猫儿,只管进了自己的卧房。
她来到床边,从床头的格子里将沈承恩临行前留给自己的那封信拿了出来。
薄薄的一封信,握在手中却有些沉甸甸的,沈柔之回想谢西暝的一言一行,以及今日登门的傅小侯爷、扬王罗枢,所有的谜底好像都在她手中的这封信里。
京城,都察院。
沈承恩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儿已经黑了。
房间内的光线明明灭灭的,让沈承恩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今夕何夕。
直到心底闪现徐麒臣那不怒自威的脸:“杀人的……是不是那少年?”
他猛地坐起身来!
手扶着额头,沈承恩终于回想起来,当时在徐麒臣的步步紧逼之下,他实在是撑不住了,竟晕厥了过去。
那么这会儿应该还是在都察院吧。
心头惊悸之余,忽然隐隐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室内那个,就是洛州通判沈承恩?他犯了什么事?”
“望江楼上九人血案,以及皇亲朱江被山匪斩首,都跟他有关。据说还有勾结山匪之嫌疑。”
“不会吧,如此大胆?若真犯下这些重罪,怎么不关进监牢里,反而留在此处?”
“是徐大人这般吩咐的。”
沈承恩哆哆嗦嗦下地,他不知道徐麒臣是怎么把洛州的事知道的那么详细,甚至猜到望江楼血案跟谢西暝有关。
不过既然他盯上了这点儿,以徐大人的能耐,只怕很快就会查到谢西暝的来历。
沈承恩如同热锅上的蚰蜒,不知如何是好了,他开始后悔自己当时没有再机变一些,宁肯留在洛州也不要上京,如今进了京,却如同自投罗网。
谢西暝为躲避追杀,不惜屈尊降贵躲在自己府中,要不是为了救他,也不至于在望江楼大开杀戒,所以如今不管怎么样,都要保住这个秘密!
但要如何应付徐麒臣呢,之前只听说过此人威名,今日给他一审才知道他的厉害,沈承恩担心自己会受不了徐麒臣的逼问,万一不小心泄露出来呢?
正在天马行空的乱想,就听到脚步声响,原来是一名都察院的侍从,看他醒了,便道:“沈大人既然醒了,且请用饭吧。”
沈承恩哪里还知道饿,便一摇头,犹豫着问:“徐大人呢?”
侍从道:“您要见我们大人?吃了饭再见不迟。”
沈承恩仍是不肯用饭,侍从瞅了他一会儿,便离开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外间又响起脚步声,沈承恩只以为是那侍从去而复返,便垂着头发怔,谁知那脚步声轻轻进门,走到桌边儿后停下,道:“在刑部的时候就没有用饭,就算京城的饭菜不如洛州可口,沈通判到底也得为身体着想。”
沈承恩吓得站了起来,原来进来的竟是徐麒臣!
徐麒臣手中拿着一个油纸包,这会儿正放在桌上:“我才从外回来,也没有吃晚饭,这是南街才出炉的酥饼,最是爽脆可口,有甜咸两种口味,沈通判可以尝尝。”
灯光下,他的情和蔼,言语可亲,宛若谦谦温润君子,跟白天那个咄咄逼人锋芒毕现的徐御史简直判若两人。
沈承恩愣了愣,目光转向那一盘酥饼。
徐麒臣见他不动,便打开纸包,拿了一个递过来:“甜的,沈通判该是喜欢甜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