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车弄回来。”
“都说爸爸最懂女儿,这话谁说的?怎么那么有道理呢?”
“好好好,我最懂你,妈妈就不懂了?”
“当然懂,你不在的时候这些事情还不是妈妈出面嘛。是吧,优雅美丽的太太?”
“是,可以开始正题了吗?”
“都忘了还有别人呢。”
条件达成,小姐的脾气也稍微缓和。她开始朝瞿清逼近,在距离大概一步远的地方停住,做了个转弯,遛到餐桌旁。
应聘者没有看清准老板的模样,反正早晚要见面也不急于一时,就径直走到桌子旁,恭敬地拉出椅子。
“很不错,很有见机。”雇主开心地赞了一句。
当小姐坐下的时候,一股浓烈的香水味钻进了瞿清的鼻孔,让他有点窒息,这会影响对烘焙程度的判断,一丝微微的反感在糕点师心中萌起了芽。
“咦……”
“谁动了我的餐具?谁?不知道我的餐具该怎么摆啊?”小姐一手捏着刀一手拿着叉,狠狠地质问。
瞿清正想询问,就已经被连珠炮般的问题问住了,谁也不会预想到雇主是个左撇子,一时不知所措。
还好这时候,外国妇人开口了:“是我帮你放的。”
“妈妈放的?”
妇人点了点头。
“妈妈也会出错吗?”
“可能好久没亲自做,按习惯放了。”
“女儿做错什么让你伤心,所以才不记得的吗?”
“是妈妈考虑得不周全,不要生气呀,宝贝!”
“戴着手套放的吗?”
“嗯,有戴。”
瞿清吃了一惊,不是局外人的解围,也不是外国面孔能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更是母亲对女儿的爱,与其说是疼爱,倒不如说溺爱来得贴切。
刚鼓鼓囊囊的皮球被针扎破一口,泄了气,只得摇摇侍从铃,随后举起刀叉,开始在空中挥舞。对于深刻了解西方餐桌礼仪的人来说,无疑使对这位小姐的厌恶之情有增无减。
瞿清知道这次应聘的重要性,不会任由情感蔓延,葬送自己。他拆开蛋糕盒,那谨慎的样子比得上拆弹专家,现在起每一个举动都会影响到接下来的事。
他从盒子里取出那把精致的小刀,切出均匀的三块蛋糕,每一份下面都用一块等大的巧克力精巧地托着,像是嵌进去的。
糕点师把它们一一护送到盘子里,捏起拳头,憋一口气,开始祈祷这一家三口吞咽下去后,那入口即化的快感会让他们惊叫出来。瞿清的注意力没有放在小姐身上,他认为这种场合的决定权还是在长辈,把目光锁定在两位家长的嘴角。
夫人吃过一勺后,嘴角明显地上扬,可以看出这关通过了。
然后是先生,绅士的表现并没有那么明显,但他吃过一勺后又吃了一勺,说明对味道很满意,还想回味。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瞿清长舒一口气,捏紧的拳头松开才发现汗水让整只手都湿透了。
“呯”!
瞿清低头寻找着不和谐声音的声源,只看见脚边翻过来的盘子和破碎的蛋糕,刚抬起头想弄个究竟,正巧与一双可爱的琥珀色眼睛相接,耳边却响起歇斯底里的咆哮:“你是来应聘的吗?”
“是。”
“应聘者是不是应该做好提前准备?”
“是。”
“那雇主的喜好是不是得提前了解?”
“当然。”
“你做了吗?”
瞿清沉默了,他确实没有做,以往的经验没有告诉他这点。
“你不具备当一个糕点师的资格。”
“恳请小姐指点。”
“难道不知道我对芒果过敏吗?”
“对不起,是我疏忽,确实没有考虑周全。”
“不!”
瞿清被抢白得没有了还击的力气,头越来越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否定,诧异地抬起头,弱弱地问道:“小姐,你说什么?”
“你是存心要害我是吗?这件作品的水平连跟街边货比的资格都没有。可为什么偏偏是芒果?解释呀!”
“芒果……我……”
“你来害我好了!来害啊!”
糕点师可以忍受别人对他的不尊敬,但是绝对不允许对用心制作的作品产生怀疑,顾不得前程,生活,他只要爆发!
背景音乐刚好达到**,整个室内的灯亮了起来,聚焦在这场战争的两个主人公上。
不知为什么,当灯光把小姐的样子呈现出来的时候,瞿清的一肚子怒气化为乌有,他无法控制自己的举动,竟然没有爆发,相反,弯下腰去准备收拾小姐的“杰作”。
“你走吧,小女让你见笑了,接下来的事我们会处理的。”绅士说的话就像命令,无法违抗。
被淘汰的人拿上蛋糕盒子,收起那把精致的小刀,从房间里梦游般地走了出来。